今日,是许长乐人生转折的重要时刻。婚礼离散,家人遭难,前朝的腥风血雨,卷土重来,落在了安稳了十三年的荣盛侯府身上。
宰相郑崇峦静坐在书房里,听着贴身侍卫冷凌汇报着外面的情况。对今日荣盛侯府之变,他早已知晓几分,神色淡然。
冷凌追随他多年,仍然感到不解,“老爷从前对荣盛侯府许长乐也颇为赞许,这门亲事还是小公子恳求,您亲自去说的婚事,为何婚礼已成,您却没有在宰相府保她?”
郑崇峦淡淡瞥了冷凌一眼,“我在宰相府保她,一句话就可以,即使皇上会有微词,但区区一介女流,不会给我治下包庇的罪名。”
他喝了一口茶之后,缓慢说,“咱们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做事早就不是凭感情,而是看长远利弊。即使今日保下她,但日后这小女子必然满心怨念,不如放她出走,自生自灭。而且荣盛侯府荣耀已失,眼下来看,她也并非期良配。”
他横眉冷峻,起身踱步,看向窗外的天空,又说,“如果她经此变故,自己化解仇恨,还能保持自己的风骨,以侯府小姐的气度归来,我宰相府也必允她一席之地。”
冷凌连连点头,诚恳地拍马屁,“还是老爷自有打算,经过乱世的侯门将女,即使只是做个侧室,也能为小公子妥善打理后院。”
郑崇峦冷冷一笑,坐到书案前,冷凌立即心领神会,默契地给老爷倒上茶。
郑崇峦啜了一口,神情有些烦忧,“你还是没懂,陛下等到这个时候发难,也是狠狠地打了我宰相府一记耳光,有杀鸡儆猴之意。”
即使随老爷见过诸多朝堂波谲云诡之势,冷凌还是感到一阵寒意。
婚礼大堂里,人群散去,只剩下郑期与父母三人。郑期身披婚服,一身金贵,却彻底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奕奕。
他向父母行礼,眼中仍是不可置信,“父亲,孩儿不信荣盛侯府会谋反,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郑清明闷不做声,只是抿了一口茶。天下之事,云谲波诡,他跟随父亲多年,多少也有所猜测或耳闻,只是还不想儿子过早背负家族命运。
郑期不依不饶,“父亲!许将军一生戎马,为国征战,扶助新皇打下江山,大儿子许尘光十三年来都在镇守北境,一家人都衷心为国。今日侯府被抄家,一个时辰之间,顷刻覆灭,这到底是为什么?长乐已入我府,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父亲!孩儿请求您,想办法救救长乐吧!”
郑期俊美的脸上,有种几乎绝望的哀伤,眼泪簌簌落下。他双膝跪下,用恳求的眼神看着父母。
母亲宋婉眼中怜惜,不忍儿子受苦,连忙过来扶起儿子。她一个妇道人家,严守家规,不懂朝中之事,只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丈夫。
郑清明走上前来,眼光直直地看着郑期,“家国大事,不是一人之力可以力挽狂澜,救许长乐一人,尚有回旋余地。”
郑期的眼神开始亮起来,闪现一丝惊喜,郑清明却道:“不要高兴得太早,你有想过救下她之后,她该如何自处?又该如何与你相处吗?”
郑期的眼神逐渐黯淡下去。他还没想那么多,父亲的意思是,他是否决定要背负许长乐的灭家之仇,并以宰相府的未来与她一起承担。
即使他豁得出去,愿意舍弃一切只为美人,但如今任职宰相的是他的爷爷,连父亲在朝上都没有多少实权,更别说养尊处优十八年的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