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瑶夕迎着三人的目光,站直了身躯。
死气缠身的白邈,还在医师殿内,接受众医者的全力救治。
一位声名远播的老医修,正在为袒胸露腹的白邈施针。
银针落下,扎在胸口上,又快又准又稳。
众医师都显露敬佩之色。
“噗!”
但那被扒开上衣的白邈,却口喷一口鲜血。
“这……”
众医者大骇,然后就听见,那口不能言的白邈,忽然口齿清晰地,大声吼出一个字——滚!
众人还来不及欢喜,就见那白邈,双目圆瞪,就那么气绝而死!
“怎么会?!”
所有人惊骇。
那老医修连忙探指查验,竟发现,白邈竟是自绝经脉,主动寻的死。
“是我等害他!是我等害他啊!”
有医修竟是颓然坐地,自责不已。
若不是他们执意去救,也不会生生逼死,这位不堪其辱的病人。
“师父!”
季瑶夕突然大叫一声,不顾阻拦,悲痛冲进屋内。
屋内一片愁云惨淡,白邈躺在榻上,双目怒瞪,死不瞑目。
“是我们害了他老人家,是我们自以为是,害了他老人家……”
有年轻医师崩溃自语。
季瑶夕哭倒在榻前,单薄背影,说不出的悲痛与凄凉。
所有人都望向季瑶夕。
这一刻,似乎所有人,都对不起这对苦命的师徒。
“是我!是我老夫!”裴仲直虎目含悲,“是老夫执意将白邈老友,带来的宗门!是我!是我!”
“是我!”那德高望重的老医修,望向哭得不能自已的季瑶夕,满怀歉意道,“是我强行违背病人意愿,只想着救人,却没想着救人心。是我们杀了白邈道友,让他走得这般不体面。”
“也有我们的份儿……”整个医师殿,都陷入莫大的自责。
尤其望向那可怜依的季瑶夕,更是自责难当。
但逝者已去,他们只能尽力,将那份愧疚,补偿到这小姑娘身上。
以后这小姑娘,就是他们医师殿的苗子。
一时间,整个医师殿都黯然悄寂,只剩下季瑶夕的大哭之声。
哭得旁人,也随之引泣。
裴耀霆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味儿。
怎么回事?
怎么弄得,像全宗门,都亏欠了这季瑶夕似的。
其实,客观来说,救与不救,白邈仙师的身体,都撑到了极致。
不救,就是死。
救,还可以得一丝希望,只不过白邈仙师太好面子而已。
再者说,救白邈仙师,也是经过季瑶夕默许。
所以,要说五蕴宗真正对不住的,只有白邈仙师。
至于季瑶夕,好似并不亏欠她什么。
裴耀霆想到这些,就暗自传音,将自己所想,告知给宗主、祖父、首席老医师。
裴仲直听后,叹息传音回道:“毕竟那丫头,失去恩师,失去唯一亲人。我们未能护住她唯一亲人,的确是有愧于她。你小子切记,以后都得对她多关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