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身长的就不好看，从小就吃不好身子也长的小，经常一起来就干活皮肤也晒得黑。
这些农活粗活弄得手脚上也都是茧，可能这对农村的孩子来说都是正常的，毁不毁容的对她来说还没太重要，毕竟这小村里大家都长得又瘦又黑的，但是她不想变成瞎子。
如果变成瞎子了，肯定要被村里人笑话死了。头几年村里一个寡妇生了一个傻子就被人指指点点走到哪笑话到哪，后来没过多久就再也没见过她们了。
小丫不想做那个被嘲笑的人，她不想变成瞎子。
跑来求饶跪在地上被踹趴的孙爷爷及时瞧见了鞭子上沾染的新鲜血液，他害怕的一哆嗦，反应极快的捞住带有血迹的位置在自己身上和地上蹭满灰尘泥土掩盖。
那头一见鞭子撤不回来了又使劲扯了扯，死活扯不动这才顺着目光又看见了这个老头，张口就骂了一句，“妈的，我说你个老不死的非要找我不痛快是吧！”
头又是一脚把人踹开，孙爷爷被踢的在地上打了个滚，怎么也爬不起来了，“真晦气！那边抓的怎么样了？”
一个狗腿子讪笑的来到跟前，“头，做工那边的抓了几十个，听说他们村的壮丁基本都在那干活，这院里头估计也没男人了，要不我们去下个村子吧，别在这浪费时间了。”
头骂了两句什么才说道，“也行，还得挑这种时候来，省的老子挨家挨户的去敲门。”
声音渐远了，火光也瞧不见了，小丫哆嗦着捂着自己的眼睛和嘴巴，手心都是一片火辣辣的黏腻湿润。
小丫知道这是血，她的血。但是她害怕，不敢去看。
地窖里窸窸窣窣发出声音，男人拉着女人爬了出来，女人刚站稳男人赶紧去看地上动弹不得的孙爷爷。
“孙叔？你还好吗？”男人把孙叔半扶起来，孙爷爷一个劲发出“哎呦”的痛呼声，摆手摇头急促的道，“快，快去看看小丫，我刚才在鞭子上看见血了！”
背篓被大力挑开，男人看着缩成小小一团的身子难过的低着头，他声音都带着颤抖，“小丫。”他蹲下身子，看见了小孩捂着眼睛的手和混着血的泪。
一股挫败感涌上心头，“小丫……”
小孩呜咽着抬头，“阿爹.....我，我是不是要变成瞎子了。”
女人挺着大肚子急忙跑过来查看，“小丫！”她情绪一激动身子就开始痛，女人手上扶着肚子痛叫一声倒在地上。
裙摆上涌出许多液体，这是要生了。
男人顾不得小孩了，一伸手先把女人抱起来搁在床上，小丫也忍着痛去扶地上的老人，她还在哭，脸上脏兮兮的也没去擦，“孙爷爷，谢谢你。”
老人满脸皱纹，小小的眼睛里也泛着泪，一头稀稀拉拉的白发也早就被刚才那一番折腾弄得乱糟糟的，还难看的夹杂着地上的沙土。
“小丫，痛吧，没事啊爷爷带你去我家上上药就好了。”
邻居几家女人听见痛叫声就知道这是要提前生产了，几人赶来各自分工帮忙，看起来也不是头一回了。
小孩和爷爷互相搀扶着也跌跌撞撞的到了隔壁，孙爷爷弓着腰道，“小丫，你后头右手边第二个小抽屉放着药水，你去取出来。”
小丫点点头顺着孙爷爷说的找到了一瓶被布包裹着的药水。
拿着药水，孙爷爷用手巾沾取，一点点给小丫擦着。孙爷爷岁数大了手也抖，就着那一豆烛火慢慢的擦着，速度慢得很，但是也很细心，擦完后还简单粗糙的给包扎了一下。
包扎的也很难看，但是至少也能遮挡一下。
小丫也有样学样，拿起手巾给孙爷爷手上和后背上被摔破皮的位置轻轻的擦上药水。
只有一只眼睛能看见的小丫有点不习惯，有好几次都是明明看见是这个位置，上手一擦就擦到了另外一个位置。小丫也不敢说出来，忍着更集中精力给孙爷爷擦药。
一直等到天蒙蒙亮才听见一声压抑的哭声，小孩立马跑回家到床边，一探头就看见一个又黑又皱的孩子。
“小丫，这是你弟弟。”阿爹低头抱着孩子，眼里蓄着泪水。
阿娘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眼睛已经闭上了，满脸的头发和汗水泪水积在一起让人看着十分难受。
孩子出生后邻居就各自告别了回去了，昨晚上她们也经历了一样的事，家里都被摔砸的差不多了也没收拾。她们也要回去看自己那破破烂烂的家了。
阿爹怀里抱着用小薄被子裹住的孩子，千恩万谢的送着来帮忙的邻居出去了。
阿爹回屋后就把弟弟放回床里头去了，小丫好奇，上床伸手摸了摸弟弟，头上的毛都是绒呼呼的。
阿爹说了一声让小丫看着，自己去外头把被踹烂的门从地上捡起来，拿起锤子钉子简单的修一下钉上，也算是勉强能关上了。
小孩则是倒了杯水给醒来的母亲小口喝下去，喝完后母亲又睡过去了。
次日阿爹上山砍柴了，小丫就拿着阿娘装手帕的袋子往镇上去了，看看能不能卖出去一些。
她见着阿娘还在睡着就没叫醒她，要是让阿娘知道她自己去肯定不同意的。
眼睛上的伤口还是好痛，那半张脸都在火辣辣的疼，自己可能真的要瞎了。
小丫想着，自己真要被人笑话了。
她小心的拿着袋子关上门，朝着镇里的方向去了。
镇上的人也少了许多，摊位空出来不少，稀少出摊的女人们也是唉声叹气满目愁容，看来镇上昨天夜里也发生了和村上一样的事。
带走家里唯一的顶梁柱，这让一个家庭怎么活。
小丫自顾不暇，哪里还能去打听同情别人的事。继续在原来的位置靠着那位卖菜的婆婆开始拿袋子。
那婆婆见着小丫，脸上的愁苦稍微舒缓了一点，“小丫？你这脸上怎么了？你阿娘呢？今天怎么没来？”
小丫低着头一边铺好袋子一边道，“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奶奶，我阿娘昨天夜里生了，是个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