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的马蹄终于停了下来。众人下了马车,走进了满香院。
大堂里坐满了人,吵吵嚷嚷的,既有面目可憎的糟老头子,一身肥肉的中年男子,也有雄壮健美的年轻公子,数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围着这些男子献殷勤。她们脸上擦了厚厚的白粉,嘴巴涂得红红的,要多妩媚,就有多妩媚。有的坐在男人的大腿上,有的搂着男人的肩,有的在给男人斟酒,有的在和男人打情骂俏,有的正在跟男人唇齿相依……她们只盼望着这一夜风流能变成夜夜温存,那样一来,她们才不会断了收入,才对得起这身好皮囊。
杜丽娘、高倩如和韩北宁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着里面旖旎火热的场面,她们只觉得脸颊发烫。
柳梦梅也是第一次来青楼,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脸红得像个灯笼。
看到柳梦梅的脸变红,杜丽娘心下好笑,觉得很稀奇,暗道:一个男人家脸红什么,难不成他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她捂住嘴,偷偷笑了起来,打趣道:“柳官人,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得了热病?怎么脸那么红?”闻言,柳梦梅没有答话,狠狠瞪了他一眼。
正在招呼客人的田妈妈看见打手回来了,尖着嗓子问道:“人抓回来吗?”
打手指了指杜丽娘。田妈妈一看,呵,好家伙,不仅抓到了一个,还带回了六个,各个美若天仙,这是天上掉馅饼了吗?她定定神,摇了摇头,不对啊。再仔细打量了那六人,穿的都是上好的布料,怎么看怎么不像穷苦人家的女儿。她心中生疑,拉长了脸,问道:“你们是谁?知道满香院是什么地方吗?你们来干什么?”
杜丽娘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是来给小梅赎身的。”
一听这话,田妈妈心里就不痛快了:这个小梅才来一个月,还没为满香院赚到钱,碗啊、花瓶啊、茶盏啊,倒是被她打碎不少,就这样让你们赎身了,那我岂不是太亏了。
她伸出右手掌,盛气凌人地说道:“五十两银子。”
小梅愤愤不平地嚷道:“你们买我的时候花了三十两,现在要收五十两,这不是坑人嘛!”
田妈妈大声反驳:“这可要怪你了,谁叫你打碎了那么多的碗啊、花瓶啊、茶盏啊。还有啊,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对你进行了量身定制的培训,这培训费嘛,肯定要算在内的。”
韩北宁气不打一处来,高声嚷道:“你这是敲诈,是要吃牢饭的。”
田妈妈伸直脖子,两手叉着腰,看起来就像只斗鸡:“有本事你上官府告我啊,你以为我会怕吗?”
韩北宁不甘示弱:“你真的不怕?我这就去报官。”说完,她迈着大步,朝满香院的大门走去。那几个打手走上前,堵住了韩北宁的去路。
见形势不对,柳梦梅站了出来,那从容的姿态中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度。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按照大宋律法,实施商业欺诈,骗取他人财物的,轻者没收财产,重者杖杀和弃市。”
一听这话,田妈妈顿时萎了下来,没了刚才的气势。再看看柳梦梅的架势,真像是官府里的人,田妈妈立刻偃旗息鼓了。但她心里不服气,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四十两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如何?”
杜丽娘不依不饶:“你们虐待小梅,又是打,又是踢的,要是我报官,信不信你们会吃不完兜着走。”
田妈妈看着这些人来者不善,像是有背景、有后台的,知道跟这些人计较没有好结果。她顺势而为,摆了摆手,佯装大度地嚷道:“得,三十两银子,那些打碎的碗啊、花瓶啊,我也不计较了。”
杜丽娘趁此机会,接过春香递过来的交子,交给了田妈妈:“说好的,三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