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幅棺材黑漆漆,若干丧幡白茫茫。
灵堂人守灵,寂静声。
忽然奔跑进来一位少女,二九芳龄,倾城之姿布满风霜,新娘绿衣装有些脏,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
她怔怔地看着“亡妻段氏”和“亡长女王氏”两块灵位牌子,两腿一软跪倒在地。
母亲没了?
我也死了?
仅仅五天,就天地两隔?
她失声痛哭起来。
刘姨娘听说大小姐居然自己跑回来了,十分意外,赶紧到灵堂来看。
大小姐果真在,正哭得梨花带雨。
刘姨娘斜睨着大小姐的新娘装,脸上浮现一丝释然,风凉地讽刺:“别装孝女了,嫡夫人就是被你气死的!”
刘姨娘所生的二小姐也跟了过来,特不希望再见到这个姐姐,阴阳怪调地挖苦:“哟,阿姐,你与人私奔,还好意思回来?”
私奔?
少女回头瞪向她俩,泪眼中的悲痛渗出委屈:“我明明是被人绑架,何时私奔了?”
“啪!”刘姨娘狠狠地扇少女一巴掌,骂道:“狡辩!嫡夫人怎么调教出你这种谎话连篇的浪荡子,老娘便替死去的嫡夫人好好教训教训你!”
少女红着脸站起来,怒声反驳:“我是御赐太子妃,如此荣耀,怎会与人私奔?我母亲最懂我,根本不会信我私奔的鬼话,她也不是经不住事的人,不可能突然被我气死!!”
“灵堂之上,嚷什么嚷!”侯爷铁青着脸出现。
刘姨娘赶紧捂住自己的脸,委屈地说道:“大小姐跟人私奔失了清白,又失去母亲,把气撒在妾身上,不怪她。”
她居然装出被打的是她自己!
少女认为爹爹历来公正,也疼爱自己,辩解道:“爹爹,女儿压根儿没私奔,是被人绑架的!绑匪受人指使,爹爹一定要查清楚,为女儿洗清冤屈!”
回应她的却是她爹爹的漠然,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刘姨娘倒成了这里的主子一般,理直气壮地反问少女:“就算是你说的遭人绑架,失踪五日,穿着新娘子的衣裳回来,你还有清白可言吗?”
“我……”
少女想起在山匪窝里被迫与二当家成亲的场景,一时话可说。
她拼死逃回家,以为就算外人嫌弃自己的遭遇,家人一定会包容,可谁知是这种情况?
“老爷,大小姐默认清白已失。”刘姨娘提醒侯爷。
二小姐哇地一声哭起来:“阿姐这丑事若是传出去,谁不鄙夷?鸢儿还怎能嫁给好人家?呜呜呜……”
侯爷眼里的怒气转为杀气,勒令少女:“为了我侯府清白,你必须死!是自己动手,还是让旁人动手,你自己选吧!”
这话像一把刀子插在少女的心上,她忽然明白为何这里会多出一副自己的棺材。
原来不管我有没有死,爹爹都当我死了。
我没死外面,却死在爹爹手里!
她不甘心地问:“爹爹,难道,我死了,一切就变得清白了?”
“我早就对外公布,你母亲得的是疫病,你是传染了你母亲的疫病,所以双双......”
侯爷说不下去了,不知道是因为悲伤还是恼怒,嘴唇颤抖着,吩咐刘姨娘,“你来处理吧!”
然后拂袖而去,步伐决绝。
刘姨娘与二小姐对视一眼,忍不住露出奸笑,喊道:“来人!”
家丁刘勤小跑了进来,万分地卖力。
白绫挂上横梁,下方搁了高凳。
“阿姐,请吧。”二小姐催促。
少女知道自己不上吊的话,刘姨娘他们就会直接勒死自己,还不如走得有尊严点。
她平静地说道:“我自己会死,先让我跟我母亲道个别!”
“行,老娘心善,最多给你一炷香!!”刘姨娘说着转身叮嘱刘勤,“盯牢时辰,大小姐上吊死透了,通知我!”
“如果她自己不舍得,你就——”二小姐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是!”刘勤心领神会地点头,退到门口睁大眼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