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足了一个早自习，黎楚终于恢复了精力，趴在桌上蹭蹭，发出小猫咪一样餍足后的呼噜声。
抬眼，对上贺荀礼浅棕色的眼眸。贺荀礼可以算得上是黎楚见过的性格最好的人，论什么时候，脸上都带着浅淡的笑意，让人觉得十分好接近。
只不过今天，贺荀礼嘴角的弧度消失了。
黎楚凑近了些，枕着手臂询问：“不开心吗？”
贺荀礼沉默片刻，低声否认了：“没有。”他伸手搭上黎楚的后颈，看上去好像只是朋友间的互动，指腹碰到那抹红痕，贺荀礼垂下眼，掩盖自己眼中的厉色。
“黎黎，奶奶今天包了粽子，午餐去我家吃好吗？”短暂的脱轨仿佛只是幻觉，只是一眨眼，贺荀礼又变回了在黎楚眼中那个温柔淡然的形象。
黎楚立刻点头：“好呀好呀！”
说起贺荀礼的奶奶，其实这便是两人相熟的契机。那时黎楚刚刚转学到一中没多久，和贺荀礼虽然在一个班，但两人说过的话寥寥几，最多算个点头之交。
对黎楚来说，贺荀礼就像离他很远的瞩目的星，永远年级第一的学霸，永远挺拔清俊的身姿，哪怕是千篇一律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好像都比别人更挺括，更干净。
黎楚以为他们的交集止步于此，直到在某个烈日炎炎的中午，黎楚吃腻了学校的饭菜出校觅食，一中在这方面的管理比较宽松，中餐和午餐都有一个半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黎楚在校门口挑了家人流量不的，刚要进去，便听到人群中一阵惊呼。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忽然倒在了马路边上，应该是来给孩子送饭，手里的保温桶也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老太太嘴唇发紫，捂着心口晕倒了，旁边围了一圈学生，带了手机的立刻打了120，可没人上去看怎么回事——他们不会。学校虽然上过急救措施的课，可这种课又有谁会听，当真正遇到事情时，没有一个人能帮上忙。
烈日烘烤着大地，众人焦灼间，一个瘦小的身影扒开人群跑了过来，黎楚在老太太身旁半跪下，一边驱散紧紧围着的人墙：“麻烦散开一点，让空气流通，谢谢了。”
他照着学过里的心脏复苏急救措施替老太太按压胸口，他力气不大，没一会手臂就发麻发酸，好在老太太终于是醒了过来，半阖着眼喘气，嘴唇逐渐转为红色。她颤巍巍指了指自己的口袋：“药……”
黎楚立刻从她的外套找出心脏药，旁边适时有人递水来，给老太太喂进了药。
“奶奶！”
贺荀礼穿过人群，大步跨至老太太身边，他的额上全是汗珠，在看到老太太虚弱的模样，声音克制不住地发颤：“奶奶，你怎么了？”
他急切害怕的模样跟平常的镇定自若仿佛两个人，黎楚连忙解释：“你的奶奶刚刚晕倒了，我对她做了心脏急救，好在醒了过来，刚刚也吃了药。马上救护车就到了，还是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最好。”
贺荀礼这才把视线从奶奶身上转向了黎楚，他的眼眶微微发红，流露着不经意的脆弱。贺荀礼看着黎楚因为在太阳下待了太久而通红的脸蛋，目光深刻得仿佛要将他刻进自己的记忆：“……谢谢你。”
后来陪着老太太到医院检查，医生说，倘若当时的急救不及时，这个年纪，送到医院恐怕一切都晚了。
从那天之后，贺荀礼的奶奶将黎楚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孙子，经常邀请他去家里吃饭，在黎楚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因为车祸去世了，因此他对家人的爱十分贪恋，每次都舍不得拒绝。
他和贺荀礼的关系也越来越好，班里半个月换一次座位，按成绩先后可以选择自己的同桌。在下一次的座位轮换中，贺荀礼毫不犹豫选择了黎楚，一直到了今天，两人自始至终都是同桌。
一想到中午能吃到奶奶包的粽子，黎楚十分开心，认真上了大半上午的课，连去上厕所都是哼着歌的。
躲进隔间解决完生理问题，黎楚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屄，果然没有消肿，他叹了口气，提上裤子出去了。
还没走到教室门口，便看见走廊上的两个身影。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孩抱着池丞的手臂，哭得梨花带雨，走近了，听到池丞在说：“你这样纠缠有意思吗？”
“有意思，就是有意思……”女孩抽泣不止，“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你凭什么说分就分，我不要跟你分手……”
“啧。”翻来倒去都是这么些话，池丞烦躁地皱起眉，将人一把推开，“那我就直说了，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是你下的套，大家面前不想驳你一个女孩的面子我才同意的，在一起之后你哪哪我也都没碰过，我有什么亏欠你的地方？分手还需要你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