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已趋沉重,杨杏宜脚下踩的影子已经拉得细长。教学楼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教室的灯已经熄了,只剩下走廊橘色清冷的灯一闪一闪。
晚上10点23分,办公室的监控早已关了。
隔着木质的门板,她抱着作业背靠墙边,没有人去推开那扇门。
门是虚掩着的,办公室里灭了灯,薄薄的玻璃窗映着室外晦涩的、路灯散出的光团。
微明的光敞不亮浓淡不均的暗色,一切不明、暧昧都化作两团交融的、轮廓模糊的黑影。
她半眯起眼,呵出的气息惊动了空中的浮尘,光点飘动。
天色由微明转光亮,杨杏宜在第二天才把作业交给数学老师。
昨夜的凌晨落了点小雨,六楼积了水,今天才算少人光顾。中午放学,杨杏宜没有着急回家,她上去了六楼。
六楼的教室都已经废弃,堆放了数倒置、残缺的的桌椅——有的堆积了灰尘,人问津;有的还完好,被时常上来的学生的衣摆擦拭干净了。
风从未关紧的门吹进来,杨杏宜坐上一张还算干净的桌子,指节间掐了一支电子烟。
她的皮肤有些白,淡青色的血管在手背下若隐若现,纯黑色的烟体愈发衬得手有种大理石雕塑的苍白。
轻微的鞋底回响走近,门缝透出的光限散开,有人走进来。
好像是发现里边已经待了人,他道了声歉想转身出去。
“不好意思。”昆山玉碎,很清润的声音。
来人说话时牵动嘴角的小痣,俏皮又显朝气。但他的表情淡淡的,不过可能是因为眼形柔和,即使不笑也让人觉得他乐意亲近你。
像害的雏鸟。
杨杏宜没有马上开口,而是长长地吐出一口白烟。斜照来的阳光映得她瞳孔似凝结了冰晶,又通透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