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对方是谁，瓢泼大雨将罪恶痕迹尽数冲刷，混乱的记忆里，只有一双粗粝遍布老茧的手。
1
“我们分手吧，延明”
右京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平静到延明从他的脸上分辨不出一丝一毫玩笑的痕迹。
从休息室出来之后，对方的情绪就变得不对劲，打量着自己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延明从右京的眼中品味出恨意。
恨意？他恍惚着想要再做分辨，右京却先一步撇过头。
不远处的司仪招呼着要拍全家福，延明照例想像往常一样牵男友的手，抬起的手却落了空，身侧人早已大步流星的走开，单剩下背影。
“京哥、京哥你等等我！”他边追边喊男友的名字，可论他喊多少次都没有回应。
追赶的步子迟疑的停顿，右京骤变的态度让延明非常不安，剧烈的心跳，心脏像是下一秒就要破体而出。
右京从来不会抛下他一个人走，更不会对他的呼唤动于衷。
延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醒，胸口传来的心悸告诉他——有什么东西失控了。
满腔的喜悦与对未来的憧憬被慌乱措取代，刚刚的幸福甜蜜好似泡影。
纯白的捧花安静的躺在休息室的长椅上，陪伴它的唯有破碎的手机。
拍全家福时众人惊奇的发现，延明并没有跟右京站在一起。
右京站在美和身边，而延明则像是被遗忘般弃置在角落。
“京哥这是突然醒悟了？”要调笑道。
骚包的花和尚穿着少见的正装，拍了拍右手边二哥的肩膀，还想再调侃两句，却发现人看着自己的目光宛如一潭死水，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这样压抑阴郁的眼神，要以前有幸见过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想起来了，是右京刚被前女友甩的时候看情敌的眼神。要对自家二哥的伤痛情史有所耳闻，也知道那女人把右京害的有多惨。
可右京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他又没挖他墙角。
等等，花和尚咽咽嗓子，心里一咯噔。
他是没挖墙脚，可他睡了右京的老婆。
顶着自家二哥的死亡凝视，要讪笑着收回放在人肩膀处的手，心底暗叫不好。
京哥他......好像知道了什么。
那堆照片里，有要。
右京法控制自己不去回想，一个是自己拥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一个是自己决定共度余生的伴侣。就是这样两个对他来说都十分重要的人，躺在一张床上，巫山云雨。
不止是要，还有更多的，他的兄弟们。
天知道右京用了多大的自制力逼自己看完直至最后一张，手机砰的砸向墙壁摔得四分五裂，身后的爱侣关切的问他怎么了。
怎么了？没怎么，不过是又一次被背叛而已。
右京的气度不允许他失态，即使喉间腥甜弥漫、即使眼前发黑被眩晕感包围。
“没事，手滑”右京背对着延明，声音很冷。
他不敢看延明，他怕他会忍不住......
掐死延明。
2
“京哥、你怎么了、这个玩笑不好玩的，你不要吓我好不好？”惴惴不安的说完，面前人还是没什么反应。
男友的态度是从未有过的强硬，像是铁了心要分手。
可这样是不行的，延明没了右京不行的。
延明安慰自己右京只是生气，虽然不知道是因何而生气，总之认就对了。
六神主的汉子想用撒娇的方式讨好生气的男朋友，弓起腰用发顶去蹭对方的腕子，以往百试百灵的方法，但今天他却连个近身的机会都没有。
右京避着他，像避病毒，全身都写满抗拒。
“你到底怎么了？”延明有些受伤的问，“明明婚礼的时候还好好地不是吗？”
“是我做了什么吗？”
“你记不记得，我说过什么”右京摘掉架在鼻梁处的细框眼镜，没了镜片的遮掩，锐利的眉眼展露遗，“我说过，你我之间最重要的是忠诚”。
一向以精英形象示人的青年，被发胶固定好的金发此时蓬松散乱垂在耳畔，他注视着站在房间中央局促的男人，长长出气，换上一副知心爱人的口吻：“你做到了吗？延明”
右京已经戒烟很久了，快要忘掉的烟草味道。他突然很想念尼古丁带来的欢愉，像是点燃一支空气香烟夹着送到嘴边，他深深吸气，又缓缓舒出透明烟圈。
心里的恶念如洪水猛兽，叫嚣着要挣脱锁链，撕碎眼前人伪装的纯洁，践踏挺直的脊背。
右京盯着延明的锁骨，光洁的蜜色肌肤很适合被大大小小的烟疤填满。
“我们分手吧，对你我都好”
在领人回房前，右京想过质问延明为什么背叛自己，但现在，他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过程是什么样的不重要了，既定的结局不会改变。
他法欺骗自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兄弟、爱人，原谅他法取舍。思来想去，竟然只有分开这一条路。
右京极力遏制住心头的野兽，维持成年人的体面——好聚好散。
“京哥你......”攥紧的拳松开又握紧，饱满的唇肉被咬出血印，“是不是知道......”
延明说不下去，他翕动着唇，像从前数次疾而终的坦白一样，万语千言汇成一句抱歉，是我对不起你。
这句没头没尾的道歉不知触到右京哪根敏感的神经，蓝瞳中溅射的寒意近乎将延明冻伤，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右京苦苦支撑的理智崩溃了，积压许久的愤懑如破闸的洪水般倾泻，他再也绷不住淡然的面皮，额角暴起青筋。
他不敢想象在这些他不在家的日子里，枕边人到底流连了多少张床铺，那张软厚的丰唇又说了多少谎话？
更直白点，那两口本该是他独家专属的肥鲍艳穴又吞吃了多少根脏臭鸡巴？
后背狠狠砸向墙壁，发出让人牙酸的闷响。
右京扼住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