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海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梦里光怪陆离的东西,居然掺着真实,那些真实,他脑子里空空如也,冷慈却能说出实情一二。
冷慈没有办法,只好让莱茵帮他染头,取一副美瞳。等到男人完完全全从雪一样的银白染成漆黑,宋星海昏沉的记忆汹涌而来。
“是你小子!!”宋星海见到冷慈黑发黑瞳的模样,立刻抄起鞋底扑上去打屁股,“我想起来了!就是你让我天天工作,加班,还扣我的工资!!还把我辛辛苦苦弄好的报告打回来重!做!”
社畜记忆立刻痛苦的唤醒了!宋星海震怒!
“老、老婆,都是误会……”冷慈抓住那只凶器,弯眼谄媚地笑,“了,……啊!老婆你……”
冷慈感觉胯下受到重重一击,鸡飞蛋打,一张俊脸皱成一团,弯腰蜷缩成虾米:“……宋星海……你……嘶……你真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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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是说要好好恩爱做模范夫妻吗?”
“昨晚我们不还玩得开开心心一起打游戏吗?”
“老婆,宝贝……”
冷慈隔着宋星海三米远,捂着蛋,从门框后探出头:“宝宝,我就装逼装了一点点点点,”狼狈的笑,“后面全是打脸,真的。”
宋星海抱着枕头,气鼓鼓:“我和万恶的资本主义不共戴天,尤其是逼我加班还不给我加班费的恶魔资本家!”
但很可惜铁骨铮铮的宋星海没有坚持过一小时,冷慈夹着尾巴灰溜溜把头发处理好,摘掉美瞳,极力回避再戳痛打工人愤怒的心。
“咳,老婆,旅游的飞船,快到了。”冷慈小心翼翼地扒着门框,“咱还去吗?”
宋星海双目如炬盯他:“去,为什么不去,反正又不是我掏钱。”
一路上,莱茵都在听不善言辞的少爷滔滔不绝的解释。少夫人却沉默一路,不知在想什么,脸色越来越暗。
“宝宝,我真的不是什么黑心商人,我也没有当着你一套背着一套,我……我……”
“那你到底是谁?”宋星海瞧着越来越近的飞船,是军舰,莱茵停下车,宋星海没等莱茵帮忙,自己开门而出,站在巨大的军舰前,他渺小的像是蚂蚁。
“长官!”冷慈下车,路过的军人纷纷向他敬礼,宋星海瞧着陌生的一切,又好似熟悉,他只知道一件事,他的记忆里有对优选人权贵的深恶恐惧。
“小宋,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但有些事我必须循序渐进让你知道。”冷慈走到他身后,看着宋星海的背影,他突然想到那天,宋星海初来乍到,逃跑的犯人想要要挟他作为人质,他当时心瞬间紧了一下,闪过一丝犹豫。
那可是宋星海,要是他不够快,犯人伤到他怎么办?
可他在那一瞬间之后,还是开了枪。血像是最不值钱的颜料,洒在宋星海脸侧,他瞧见那张惨白的脸沾上诡异的红,血乍一看就像从宋星海体内汹涌。
“nz,我真的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哪怕我们只是待了一天一夜。”宋星海徐徐转过身,黑色发丝在微风中摇曳,他倔强地抬眸,字眼一个个从牙缝蹦出来,“直到我想起这个世界的规则……这吃人的规则和阶级隔阂。”
“小宋,我们的爱和阶级没关系,我们一直在努力翻越这座大山。小宋,我知道突然想起太多让你有些不适,但你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冷慈诚恳地伸出手,“我们是互相选择,你也坚定地选择了我。”
纯粹的感情是美好的,往纯粹的感情中渐渐加入阶级,地位,现实,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现实。现实很残忍,是感情的考验甚至是炼狱。
“我,我不知道。”宋星海捂住头,蹲下身,有种莫大的折磨感涌上心头,“我讨厌特等阶级,我讨厌优选人,为什么我会爱上你?是我终于踩碎了底线,选择和这个庸俗的世界同流合污?”
“还是……”
“nz,我能相信……相信……”
低垂的视野中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鞋,冷慈蹲下身,宋星海一抬眼就能将他的脸填充满视线。感情加上残忍的世界,极度美好和极度黑暗撕扯着宋星海,冷慈凝视着他,眼角微红,表情却很镇定。
“我看起来,很像坏人吗。”冷慈说。
“我不知道。我只是对自己没信心。”湿润的睫毛一片一片,宋星海红了鼻子,“我怕自己变成最庸碌的人,没有尊严,没有底线,没有信仰,卖了理想,丢掉良心,睁开眼睛想着更多的钱,闭上眼睛想着明天怎么用身体去谄媚更多的权贵。”
“不会的,小宋,你从来不是这样的人。”冷慈抱住他,深深抱住他的宝贝,“你是我见过的最干净的人,我之所以被你深深吸引,就是因为,一眼望去,你在乌泱泱的人群里闪闪发亮。我看的见,小宋,我从没见过那么纯粹的人。”
冷慈说着这些,心里却深深恐惧。
他知道,只要他稍有不慎没有说清。按照宋星海嫉恶如仇的性格,一定不会和他走下去。
远离核心区的飞机坪没有充足阳光,视线所及似乎总有那么些灰蒙东西。光线在遥远之地总是那么难能可贵,伸向宋星海的那只手白的异常显眼。
宋星海湿漉漉的看着冷慈,像一场暴雨交加的夜晚被淋湿的小猫终于被它的大狗找到。他颤着身子扑到冷慈怀中,用力呼吸着男人身上残留的香水味道。
宋星海含着泪微笑:“原来……做快乐的宋星海,是那么难。”
冷慈一言不发,宽阔有力的肩膀好像只为这一刻存在。他紧紧拥抱着自己的所有物,又或者,并非他的所有物。
小宋的低声喃喃令他心碎,冷慈将人扶起来,带进军舰,等所有可能注视他们的目光消失,在紧闭舱门的包厢中,冷慈再也法维持那份威严和冷静自持,他紧紧抱着宋星海,手掌怜爱掌在对方脑后。
“小宋,我后悔了。”
冷慈眼角不断断出泪,脸颊厮磨着宋星海的耳朵,低声哽咽,保护的本能驱策他不断做出揉人入怀的动作,这一刻,他多么希望自己真的能把宋星海藏进骨髓里,给他遮风避雨,给他尽安心。
他看得出宋星海在昨天有多么快乐,忧虑,什么也不用多想,只是坦然享受着他的呵护,他的宠爱,他一刻他才猛然想起来,宋星海才21岁。
21岁的宋星海本该带着孩子气,朝气蓬勃,目标明确,他可能贪玩爱吃,也有对漫漫未来的远大抱负,可他出生在这样一个时代,这么个吃人的世界。
他失去了21岁年轻人的大部分敢说敢做勇往直前,因为性别和阶级饱受折磨。遇到难以跨越的困难,他或许也会努力攻破,但努力到最后,也只剩下隐忍。
他努力往上爬,又一边怀着恨,向往山峰看看景色,双性人的肉体是上山顶的观光缆车,可他不愿。
这几天冷慈和他的幸福是偷来的,从零零碎碎的重压里偷取出来。就如同冷慈从繁忙工作中好不容易请到的假。假期走了,他就得离开舒适回归现实。
冷慈想到这里,心头酸热,是,小宋的记忆里有他们的酸甜苦辣,他们的同甘共苦,可比起这些甜,还有太多的辛酸。
“我宁愿你想不起来。”冷慈亲吻着宋星海的秀发,“一直做个快乐的宋星海吧。剩下的都交给我。”
关于波云诡谲的纷争,关于从忍受的身世,关于难以抉择的养父,关于所有这个时代压在这副年轻肩头上的所有。
冷慈头一回那么渴望,宋星海能忘记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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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宋星海冷静下来,用鼻尖小幅度蹭着男人的喉结,状似讨好的撒娇,“我不该冲你喊叫的,你明明对我那么好。”
“没关系,我之前确实,”冷慈顿了顿,想到一开始自己那些阴暗的计划,他轻轻拍着宋星海的后背,像诓孩子入睡,“给你留下不好印象,让你讨厌也可厚非。”
“nz,我向你保证过回想起来的。”宋星海抱住冷慈的脖子,将湿红的鼻尖贴上对方同样红彤彤的鼻头,“就算现实没有昨天那么快乐,但我想,我们也一直过得很好对不对?而且,让你一个人扛,太不公平。”
虽然没有完全想起来,但宋星海心中已经有答案。这份答案同时也提醒他,冷慈为了他,肯定也吃了不少苦头。
“嗯。”冷慈点点头,垂着眼帘挤出笑意,“老婆胆子那么大,一定要和我在一起,那我怎么能向那些反对我们的人低头?不过,我出生就在军阀财团,注定脱离不了这些,我能做的,就是利用自己的权利,尽量改变这个世界。”
宋星海歪头:“你不是说自己官不大吗?”
冷慈低笑:“嗯……那就改变我管辖的这一小块地区,让大家都变成我这样。”
“你得了吧,”宋星海想了想那副光景,咯咯直笑,“那这里就乱了套,变成淫秽场所了。”
冷慈反驳:“你看到的都是仅你所见,我对其他人很严肃正经的。把这辈子的笑都留给你一个人,行不行?”
“哼,油嘴滑舌的。”宋星海睨他,“报告长官,我脑子晕。”
冷慈一听,赶紧坐起来,把药翻出来给宋星海吃了。两人并肩坐在床头休息,宋星海闭目休养,突然,他趴在冷慈心口,听他咚咚沉稳的心跳。
“变真实了。”宋星海喃喃。
“嗯?”冷慈抓住那只手,放到唇前亲吻,宋星海抬眼看他,继续说:“之前美好的像是一场梦,好轻松,但感觉随时都会被戳破。现在泡泡真的被戳破了,但你依旧没有变,有种踏实的感觉,很幸福。”
“东方人说情话就是厉害,比我厉害多了。”冷慈说。
宋星海想到什么,噗呲一笑:“你只会说‘我爱你’还有‘我真的好爱你’。”
“可我真的很爱你啊。”冷慈见宋星海嘲笑他,便将人压在身下,嘴舌赢不了,还是要争一争。
缠绵的吻,两颗越发躁动的心,两人交融的身体慢慢滑入被窝,宋星海勾着男人的脖子,用唇瓣勾勒对方性感的唇肉,描摹出呼吸的实体,冷慈托着宋星海的后颈,让吻尽兴。
一番情意绵绵热吻,两人纷纷感觉有酥麻欲望从交接的每一丝肌肤渗出,宋星海用腿磨蹭着冷慈收窄的腰,对方则徐徐爱抚着他的私处。
“嗯……nz……”宋星海眼中还有来不及蒸发的泪水,黑色眼睛水汪汪的煞是好看,冷慈低喘着,从柔嫩的腿心抚摸到大腿根,留下一片瘙痒的轻微刺痛。
“我要你。”宋星海红着脸撒娇。
“宝宝,我会好好满足你的。”冷慈虔诚的俯下身,吻上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