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因为我在思考，把处身交给被另一个男人肏坏的男人，是不是有点……”L故意不说完，扬起上半身冲着宋星海笑，“我看了他的照片，帅得人神共愤，和他做一定很爽吧？”
“你怎么满口污言秽语？！”宋星海不适应地别过头，“别玩了。”
“可是有人告诉我，肉体交欢是最快搞好两个人关系的办法。”L松开手，滚到一边，枕着双臂躺在宋星海身侧，“他睡了很多男人，却从来不碰我，也不许其他人接近我。”
“……”宋星海眼神一暗。
L自顾自说：“你是第一个摸我的人，我只是想，和你做爱没准能让你更快喜欢我。”
“他是骗你的。”宋星海挣扎着爬起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的衣服裤子被挂在烘干机上，“肉体建立的关系都是肤浅的，既然你见多了滥交，也该知道，拔吊情。”
L扭过身，歪着脑袋像是好奇宝宝一样看着他。宋星海奈，这家伙本性不坏，但养他的人给他灌输的都是误的认知，好好一个苗子，毁了。
“你说话好特别。”L真诚地说，“难怪能勾走特等阶级的心。我感觉……你从没有沾过血腥，所以才能说出这么干净的话。”
宋星海敷衍地应着L的恭维，眼神打量着这座小屋子。墙壁是打磨后的石头，被白色腻子涂了厚厚一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才是L真正住的地方。
“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好。”L见宋星海对他年轻热血的身体完全没有兴致，便打消和他上床的念头，他之前明明听宋衍说双性人每天都得疯狂做爱否则生不如死。
L走到冰箱，取出两罐可乐，又把两小盒慕斯蛋糕端出来，分给宋星海：“你睡了八个小时，饿了吧？”
可乐，蛋糕，完完全全小孩子爱的。宋星海捂了捂瘪瘪的肚子，确实有些饿。
“衣服给我。”L确实没有伤害他的意思，而且这张脸和nz太像，他意识地又恢复了往日欺负白毛男人的跋扈，L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宋星海凶巴巴地瞪他，伸手，他便乖乖把烘干箱里的衣服拿出来。
宋星海哆哆嗦嗦把衣服裤子穿好，L则一边吃小蛋糕一边叽咕叽咕说明情况。
“你昏迷之后，我带着你潜进海里，放心，这里没有任何信号，不管是军方还是他们，都找不到你。”
那个‘他们’，应该是风滚草。
“海里？”宋星海不信任地抽眼，“这是海底？”
“不，穿过礁石有一处通道……小宋，那颗樱桃你吃吗？”L已经把自己那份吃光，觊觎着宋星海蛋糕上点缀用的小樱桃。
宋星海把樱桃捻给他，少年舔了舔，美滋滋地吃进肚子：“只要待到晚上他们离港，你就安全了。”
“那你呢。”宋星海只吃了一小口，没有再吃一口的欲望。他瞧着少年波澜不惊的脸，满腔疑问，“风滚草的人想抓我，你是他们的人，却放走我，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不会的。”L提高音量，垂下眸子，也不知想到什么，下一刻，他抬眼，冲宋星海晴朗一笑，“我很特别，虽然比不上你特别。就算他们真的要怪罪我，在复制出第二个我之前，是不会轻易让我死的。我也不会蠢到让他们拿到我的细胞组织。”
“……”宋星海哽住。
“你知道……你是。”他不由放低声音，少年的回答是那么平淡冷静，言语中满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可他分明只是个喜欢吃蛋糕的小孩子，这太残忍了。
“有老叔叔告诉我，他说，有位卧底叔叔的任务就是接近我这张脸的前主人，不仅成功的利用了他的权力钱财，甚至把人家的基因都偷走了。”L眨巴眼睛，努力回忆，“不过，那个卧底叔叔非要回到这张脸的主人身边，就被，”L比划着手枪手势，“砰！被老叔叔一枪打死了。”
宋星海僵在原地，楞楞看着L模仿成手枪的手指。
L勾唇微笑：“老叔叔说，他不该回去的，组织不需要意志不坚定的人。”
宋星海说不出话，喉咙堵得难受。他怀疑灌进去的海水还没有吐干净。
慕斯蛋糕吃了一半，剩下一半还是塞进L嘴里。少年吃完，舔舔勺子，满脸餍足。
Eri自尽的事是在五六年前，所以L的真实生理年纪应该也只有五六岁。不知道克隆出他的人用了什么办法，让他迅快长到十六岁少年模样。
两人待在屋子里聊着有的没的，哄孩子而已，身上药劲儿挺猛，宋星海瞧着墙壁上挂着的那只钟，下午七点，天色估计暗了。
家里没有太多解闷东西，连台电视机也没有。宋星海只好陪着L玩拼图，最后一块拼图安上，L抬起俊俏的脸蛋，冲宋星海微笑：“第一次有人陪我玩这个。”
“如果你想，我们以后可以经常一起玩。”宋星海说。
“不行的，小宋。”L站起来，头顶灯光将巴掌大的脸照亮上半部分，他微微低头，眼睛隐匿在发丝阴影下，语气失落，“我该走了。”
“我和你一起。”宋星海勉力站起来，双脚还有些软，但能走动。L仿佛没听见他说话，走到门前，打开门锁，一阵森冷寒气从外刮入，宋星海狠狠哆嗦，门外的甬道黑暗绵长，像是暗夜中张口吞噬一切的怪物喉咙。
“他会找到你的，屋子里有食物。”L说完，关门欲走，宋星海猛地拉住门板，阻止L动作。
“这里没有信号，如果食物不够，他没有找到我我却先饿死怎么办。”站在屋外，宋星海明显听到了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他抓住L手腕，“你既然经常观察我，那也知道，我不会轻易放你走。”
“可晚上海水又黑又冷，我不能带着你游到对岸。”L眼睛闪烁着微光，认真看着宋星海，“留下来，我会给nz一点提示。”
“L，如果你真的想帮我，那就带我离开这里。你告诉我，养你的人，是不是宋衍，是不是我爸爸？”宋星海摁住L肩头，双眸黝黑，如同深渊凝视他。
L垂下眉睫，洁白纤长的睫毛掩去大半蓝色。
“宋教授对我挺好的。爸爸打我的时候，他都于心不忍。”L终于开口。
宋星海心头一紧，瞧着高挑纤细的少年，眼眶酸酸的，他抖着声音确认：“宋衍，也在你爸爸手下做事，对不对？”
“嗯。他对你很好，我很羡慕。”L抬起眼睛，端正神情，“我很嫉妒你，但现在也有点明白，为什么他那么喜欢你。”
宋星海瞧着孩子脆弱又倔强的眼神，没忍住将手掌揉上他毛茸茸的脑袋，就像垂怜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L张开手臂，主动抱住宋星海坚实的身体，依恋地蹭着，嗅动鼻尖，好温暖，这种感觉让他紧绷在杀人意识的神经松懈下来，不自觉和宋星海说了这么多。
宋星海慷慨地抱住L，像亲生哥哥怜爱弟弟拍拍他尚未结实的后背：“L，你可以有更好的生活，你应该去学校读书，而不是参与那些残忍的争斗和杀戮。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收养你。”
L摇头，婉拒宋星海的好意。不过这个温暖的拥抱足够他记住一辈子，他想了想，决定顺从宋星海的意愿：“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先游过去搞一套潜水装备给你。”
宋星海喜出望外：“好，麻烦你了。”
L不在意地摇头：“我肺活量很大，这点距离不碍事。你等我，如果一个小时之内我没有回来，那我……估计是被他们抓住了。”
“小心。”宋星海拍着L瘦削的肩头，委以寄托。
大约四十分钟后，浑身湿漉漉的少年提着潜泳装备回到小屋。宋星海在着四十分钟已经做好了热身准备，L抹一把海水，浑身冻得发抖。
“外面打起来了，枪林弹雨，真的很危险。”
“那些政府军，看起来不像是你男朋友的人。”L补充。
“我这次回到蓝星，肯定被其他眼睛盯上了。”宋星海换好装备，尽量回忆着大学时学习的游泳技巧，L带着他走到礁石外，滚滚浪花拍打着礁岛，对岸是灯火璀璨的繁华城市，血腥和死亡掩盖在和平的遮羞布之下，稍微掀开一角便足够令人捏鼻逃离。
宋星海缓缓走入海水中，即便是隔着潜水服，冰冷刺骨的海水像是贪婪的怪物吸食着他的温度，黑暗中他听到扑通一声，L直接一个猛扎子跳下去，腰上拴着荧光棒，为他指路。
在海水中游了十几分钟，便能进入另外一个通道，暗道从海底接通到海岸，L拧开一扇沉甸甸的铁门，钻出去，宋星海紧跟其后，发现这个通道居然连着自己就任公司隔壁的树林。
“我待这么久从来没发现你从这里钻出来过。”宋星海讶眉。
“但我见到过好几回你拒绝女同事的约会。”L嘿嘿一笑。
宋星海听到一阵堪称疾风暴雨的枪击声，L把他拉到灌木丛躲好，宛若球状闪电的电磁炮轰然击中意欲逃窜的大卡车，卡车滋溜溜浑身冒着电，政府军用大喇叭劝他们缴械投降。
劝降没用，但法律规定他们必须走这个过程。所以象征地劝降之后，更多仿生人扛着电磁炮对准敌人，整座大楼内爆破声不断，尖叫声瘆人划破喧嚣的夜空。
“kngin公司居然一直在做非法实验？”宋星海从政府军的喇叭里听出一些名堂。
“这不好说，那个工程虽然非法了，但确实为双性人制造了很多适合他们身体的产品……”L没说完，一发电磁炮轰击在他们躲藏的灌木丛下，直接将灌木丛烧焦，L抓起宋星海便开始逃，身后枪子儿犹如风暴追踪，宋星海脚上还踩着脚蹼，跑的很是滑稽，好在L反应够快，带他钻到就近停车场，只听砰的一声，追踪弹将他们隔壁的轿车炸成碎片。
“艹！”紧挨着的悬浮车玻璃亦被气波震做碎片，L猫着身子爬进车内，一通操作把门打开了，宋星海钻进车，停车场以不可阻挡的趋势燃烧起来，L立刻踩下油门疯狂疾驰。
“我脚还在外面！”宋星海两三下把脚蹼扯下来，光着脚踩在车地板上，抬头就看到L撞向政府军设下的关卡，枪弹噼里啪啦打穿玻璃，宋星海不得不抱着头用座位挡住身体，“这他妈不是防弹玻璃吗？！”
“民用悬浮车，能用就行了。顺便，我驾照没考下来，我只懂踩油门和踩刹车！”
“你你你！”宋星海急了，悬浮车油门踩到底，车几乎飞出去砰的一声撞飞了关卡也差点要了宋星海半条命，车脑袋彻底瘪了，车身像是拄着拐杖奋力奔跑的老大爷，宋星海揣着扑通扑通的小心脏，盯着路况嘶吼，“拐弯！拐弯！！”
“前面是红绿灯啊！”L狠狠一拨方向盘，差点没把宋星海五脏六腑甩出来，人扶着破烂不堪的窗户干呕片刻，迎面而来的大货车险些没把宋星海送走，L很不熟练地玩着方向盘，嘿嘿一笑，“比碰碰车刺激多了。”
宋星海忍着晕车，探身到驾驶位点开自动驾驶按钮，并且阻止小屁孩继续拿他命开玩笑的举动：“别开了，唔……”捂着嘴忍住不适，手指迅快在仪器上戳戳点点，很快车身稳定下来，车速减缓，两人在高速公路上掠过。
“去哪儿？他们有没有告诉你在哪儿集合？”宋星海问。
“嗯唔嗯唔，阿巴阿巴……”L开始装糊涂。
“嗯，你不说我也知道了。”宋星海抬起手腕，上面荧光点点，他受到一条陌生短信，告诉他到东港见面。
“你不能去！”L坚持说。
“我有很多事不明白，我必须问清楚。”宋星海将地图导航弄好，结果下一秒悬浮车导航失效，自动驾驶也瞬间崩溃，他们被迫停在高速路边。
恢复信号的通讯器中传来熟悉而冷冽的声音：“待在原地，十分钟后会有人来接你。”
“初号机？”宋星海不知道心里该是喜还是悲，初号机把悬浮车停了。
L打开车门，跳下去。远方正有几架直升机赶来，宋星海也跟着追上去，L却突然跳进海里，消失的影踪。
“……”宋星海站在冷风中，满脸焦急。“L？！”
初号机：“别追了，你待在原地等待救援。”
宋星海愤愤地锤向车身，泄愤地低吼：“我只是想去亲眼看看是不是他！是不是宋衍！”
初号机沉默了几秒，接着手环震动，宋星海抬腕一看，苍白的脸僵住，黑色瞳孔映入手环上传来的照片，惨白的光，白色红的黑色，他眼前一暗，双腿发软，初号机再度开口，扯坏宋星极尽崩溃的神经：“宋衍在医院前被流弹击中，当场死亡。”
脑子嗡的一声，只有海浪声和海风冷冰冰灌入。宋星海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手上的照片，他终于看清楚，白色惨淡的光打在白色的裙子上，破开的肚子流出肠子，血液将白裙子染红，那张熟悉美丽的脸被拍得扭曲可怖，眼角泛着淡淡的泪光。
“怎么可能……不会的……他刚刚……他刚刚还给我发消息让我、让我去东港……”宋星海跌坐在地，泪水涌出眼眶，又哭又笑，“他怎么会死呢，他……他说自己不想去堕胎，他不会去医院的……”
宋星海不能接受，他不死心的将照片放大，看了又看，央求初号机给他更多视频内容。可再次回复他的是冷慈，当爱人的声音响起，宋星海抓心挠肺，忍不住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声音悲恸，他哽咽着含糊不清地说：“假的对不对？nz，为什么我联系不上阿诺多？你让初号机帮帮我，呜……nz……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小宋，你听我说，现在情况很乱，政府军那边已经确定那就是宋衍。我知道你很伤心，不过你得安全也很重要。”冷慈说，“有好几股力量在搅乱局面，我联系了军方派遣直升机接你，你跟着他们走。”
“……”四周响起直升机嘈杂的声音，淹没宋星海抽噎，两名军人下了飞机，将宋星海架起来往直升机里拽。
“宋博士节哀。”其中一名军人见他神魂消散，便好心安慰。
“节哀？节什么哀？！”宋星海瞪大眼睛，脸白的像鬼，泪水沿着双颊流淌，浑身肌肉抖得像是筛米，他阖上眼睛，脑中满是宋衍惨死的模样。
那将成为梦魇，永远缠绕在他心上。折磨他，恐吓他，在他这颗鲜活良心上剜出血淋淋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