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衣童子似乎有点儿尴尬,拍拍手,望望天又望望地,然后左顾右盼,道“这儿风景不啊!日头高高照,鸟儿喳喳叫。适合才子佳人,双宿双飞,你们俩大老爷们在这荒山野岭干啥呢?很煞风景啊!”
岳扬不理会他的插科打诨,笑眯眯道:“尊姓大名——”
小童搓搓手,陪笑道:“大哥!亲大哥!我失散一万年的亲大哥!我是花衣男啊——您用积攒多年的家当把我从沉睡中唤醒,那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再生父母叫我啥,我的名字就是啥——嗯!花衣男,这个名字好,既一语道破了我风流倜傥的气质,又重点指出了我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这个名字以后必然会传扬天下,万古流芳!就这样了,以后我就叫花衣男了,谁不这么叫,我拍死他!至于昨日种种,不过梦幻泡影,随它去吧!”
岳扬嘿嘿直乐,心想这家伙以前肯定是臭名远扬,都一万年了,还藏头露尾的。好在自己趁它虚弱的时候给下了药,否则肯定够自己受的。
小童见岳扬不言语,于是凑近了点儿,巴结道:“亲大哥啊!刚刚说了,你就是咱的再生父母——鉴于你是男的,你就是咱爹!以后你看上谁了,那就是咱妈!多几个没关系,都算是亲妈!但是,咱们早就结为兄弟了,不好改了不是——那就只好继续以兄弟相称,但事实上,你就是我亲爹。既然你是亲爹,你得养孩子啊,你得给吃的啊,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岳扬语,道:“暂时就这么多了,这种石头似乎带着灵气,大非山里也不多,以后——”
花衣童子大怒:“兄弟啊,你这就不地道了哈。生了就得养,拼了命也得养。为人父母的,能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啊?饿死自己的孩子,那还叫人吗?”
岳扬撇撇嘴,道:“滚!快到时间了,我得进混沌雾,没空搭理你。”
花衣童子还想继续撒泼打滚,却见彭老头身前“砰”一下,从虚空中闪出一张符纸。符纸燃烧,传出一个声音:“昔归!来了!一个气府大圆满!应该是支离大帝的弟子!我们哥几个拖他一会儿,待会儿你和岳小子要当心!”
彭老头呵呵笑道:“只要不是支离自己来,一切好说。”
岳扬问道:“老头儿,这个支离大帝很厉害?”
彭老头瞅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哪个大帝不厉害?我们修炼者中敢称大帝的,都是造化极境中能够称霸一方,半只脚迈进了神海境,即将成圣的人物。他若来,都不用上山,就在山下站着,一根指头摁死我们。不过,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既便是大帝,也得受天道摆布,不成神圣,终难解脱。”
岳扬不解,道:“啥?憔悴支离为忆君?支离大帝的称号就这么来的?一个痴情种啊?那么有爱心的一个人,杀我干啥?”
彭老头摇头苦笑道:“你个傻蛋,我是真不放心让你自己一个人走啊!人家爱心再多,都给了美人,把杀心留给了你!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你不会以为有爱心的人心中就只有爱吧?立场不同,大善之人也能做出大恶之事,何况他也不善啊。支离大帝的手段,呵呵,他赖以称帝的大神通,就是鼎鼎大名的支离神功——据说,他的灵魂可以分裂为数个,同时占据数个身体。所以,这世界上没有人愿意得罪支离大帝,因为都怕有那么一天——自己的父母亲人、亲戚朋友,全都变成支离大帝的分身!你想想,恐怖不恐怖?据说,支离大帝痴恋着的那位,就是这个下场。”
岳扬默然,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半天说不出话来,最终不愿再谈这个话题,只是静静看着山下。花衣童子也抻着脖子朝山下瞅着,只见山下小村庄外,那条上山的路上似有打斗。由于离得远,两人只能看个大概:一会儿剑光灿灿,一会儿烟尘滚滚,非常激烈。
看了一会儿,彭昔归突然叹了口气,道:“当人能做你的光芒时,你得自己照亮永夜。你必须让自己变强大,变聪明!”
岳扬一愣,旋即笑道:“老头你放心,我才不亮呢。黑夜里哪儿最危险?有亮的地方。我会悄咪咪的,谁都发现不了我。”
“有时候由不得你,有些人自带光芒。”彭昔归缓缓摇头,要是能躲出个平安来,他愿意带着这小子躲上一万年。前朝有位词家曾说:我愿我儿长愚鲁,灾难到公卿。这就太贪心了!要是真能天遂人愿,他愿岳扬就躲在小山沟里,灾难做一辈子猎户。然而就连这个微渺的愿望,在这滚滚而来的红尘浊浪面前,也难如上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