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李国华的死讯时,李霖的姑妈李巧妹最是伤心,眼泪流了好些,大伯和三叔只是唏嘘了一阵。
李霖见他们并悲伤之情,原想着上了年纪的男人总是心肠硬一些,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直到意中发现在大伯和三叔的眼神中还看到了一丝淡淡的幸灾乐祸之情。
他努力的告诉自己是自己看了,纵然是在家里关系闹将的不好,毕竟是亲兄弟,总不能和仇人一般。
他们几人商量了一番,没有将李国华的死讯告诉老太太,他们担心接连两次沉重的打击会让老太太吃不消,万一老太太再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
几人都不敢再往下想,他们决定先瞒上一阵子,等老太太情绪稳定一些后再告诉她,这段时间就说李国华出去接了工程,要过一阵子才能回来。
料理完李国华的后事已经是3天之后了,此时李霖已经是身心俱疲,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感到害怕和孤单,害怕自己的家的厄运还远未结束。
但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他不能和自己的母亲说,也不能和家里的任何人说,他打开手机,瞧着通讯录中的联系人,几百个不同名字不断地在他的指尖向下滑动着。
良久,他长叹了一声,在信息和互联网如此发达的21世纪,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看似变得很短,只要有一部手机,只要有信号,不管两人身处地球何方,都能够实现实时通讯。
但是李霖却觉得,恰恰是这样效率极高的时代,让世界变得虚幻,虚幻到人们只愿意在互联网上隔着屏幕进行交流,甚至你都不知道和你交谈的人是男是女,而人们却乐此不疲。
很多人在这个时代被“效率”裹挟着向前走着,不曾停下来想想自己的人生是否真的要投身于这场轰轰烈烈的社会大分工之中,没有时间去关心自己的亲朋好友,久而久之,人们的眼中只有“利益”。
追逐利益如蜂如蝶,醉生梦死得过且过。
他先拨通了女友方如雪的电话,以往在夜深人静时他们总会煲电话粥,从一开始的数小时,到后来的十几二十分钟,最后到十分钟以内,在一起的时间越长,聊得话题就越来越少。
但不管如何,这样的习惯一直保持了三年多,他并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对待爱情他始终如一,对于方如雪,他内心中的那团火从未熄灭。
可是最近几日只要打方如雪的电话,不是关机就是回复在忙,第二日的解释也总是不咸不淡的来一句:最近公司加班多。末了加上一句:最近晚上我不主动找你,你就不要再打电话来了。
李霖不愿用最坏的心思去揣摩别人,尤其是和自己恋爱了三年多的女友,他选择相信。
那么通信录中可以一诉衷肠的只有自己的死党兼好友杨斌了。
杨斌和李霖从小一起长大,杨斌大学念得是广告,按说和李霖一文一理,平时应该话不投机,可恰恰相反的是,二人是话不谈,上从天文地理,下到生活日常,所不包所不容。
杨国华的死让他没有一刻停下来喘气,杨斌是在杨国华出殡时才得到李霖的通知,为此他对李霖好一通埋怨,说他不把自己当好兄弟,这么大的事最后的时候才通知自己,但当看到李霖那憔悴到蜡黄的脸,又想到前不久李霖的爷爷才去世,变没了脾气,有的只有限的同情和伤感。
电话拨通后,另一头传来杨斌清澈的嗓音:“喂,哥们,你还好吧,最近累坏了,就别去上班了,请个假好好休息,身体要紧。”
“唉,哪能啊,公司要派我去非洲援建,去三年,几天前就决定了,这不就碰到我爸这档子事,已经跟公司请了几天假,明天就得去公司准备去非洲的事了。”李霖的语气充满了疲倦,不似一个20出头小伙说的话。
也许爷爷和父亲的相继去世,对他的打击很大,整个家的重担一下子就落在了他的肩上,这对于一个刚刚走出校园的象牙塔半只脚迈入社会的年轻人来说,的确是异常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