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棠背着沉甸甸的黑色背包,像雏鸟一样跟在江封的身后。
包里装满了她的课本。
男人的手里提着一大麻袋,里面装着她所有的衣服。
那些化妆品壳子,用完的没完的,通通被留在房间里,它们如魏大东和陈梅一样,属于老旧的房子,更属于过去。
迈下楼梯,在熟悉的房门彻底消失在眼帘前,魏棠扭头看了眼数次被自己敲响的房门,心里没有留恋只有畅快,她终于,可以脱离这个家了!
即使是跟一个只见过几面的男人走。
把麻袋绑在摩托车后头,江封长腿一跨,轻松地骑上了摩托,望着脸又红肿起来的魏棠,“傻站在干什么,还不上车?”
魏棠:“哦…”
乖巧地踩着踏板骑上摩托。
因为不明白自己和江封的关系到底算什么,想到屋里头发生的一切,她心里升起堵墙,添了些畏缩。
反手扣着绑着麻袋的车架子,不敢再伸手抓着江封的衣服。
摩托车穿梭在老旧的小巷内,渐渐远离她熟悉的街道,载着魏棠走向另外一种未知的生活。
回到江封生活的小区,江封停车后,带着魏棠回家。
走近电梯的时候,碰巧与他对门的邻居碰上。
邻居大叔好奇地望了眼魏棠,“江封,这小姑娘怎么没见过。”
“她刚来。”江封疏离地说,没有细细解释。
魏棠被陌生大叔看得局促难安,紧紧扣弄着江封的背包带子。
好在电梯升得极快,不一会就到家了。
“再见。”邻居大叔首先迈出门,打了声招呼。
江封微笑以回。
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拖着麻袋的江封推开房门。
“还傻站在门外干什么。”
听到这话后,傻站在门外的魏棠畏畏缩缩地迈进江封的私人领地。
从冰箱里拿了俩盒绿茶,江封随意地搁置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懒懒扫了眼杵在原地跟条电线杆似的魏棠,戏谑道:“小身板子还挺有蛮力。”
“看到餐桌前的椅子了吗,把背包放那,然后过来坐。”江封抬起下巴对着椅子仰了仰,然后望向身前的沙发。
魏棠老老实实按照他的指令放下沉重的背包,踩着小碎步别扭地挪到了沙发前。
见江封站着,她也不好意思坐。
“坐。”江封拖过电视机前的塑料凳,大大咧咧地坐到沙发对面。
见魏棠还犹犹豫豫,道:“请坐。”
魏棠:“……”
这次,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不敢直视男人的目光,魏棠紧张地扣着手指,低头看地板。
“谈谈。”拿起茶几上的一盒绿茶,江封抽出吸管插好后,把它推到魏棠的面前。
魏棠抬眼看了他一眼,见他示意自己喝,拿起桌上的绿茶抿了一口。
谈什么,从哪开始谈?
魏棠很措。
“你不用紧张,我不吃人。”江封看着她怯懦畏缩的模样,忍不住开玩笑。
咽下冰凉的绿茶,魏棠紧张地舔了舔唇,支支吾吾地开口,“你是要…娶…娶我吗?”
不料江封听到她这话,哑然失笑。
“你?”抬手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我?”
“开什么玩笑呢,魏棠。”
“我是三十岁,但我也不稀罕老牛吃嫩草。”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魏棠不相信天下有平白故掉下来的大饼。
就算是有,也沦不到她魏棠去捡。
魏棠的眼里透露着防备。
江封毫不留情地戳穿她的担忧与防备,他说:“魏棠,你在害怕什么?你觉得,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图谋?”
魏棠被问得怔愣,思索了一瞬后,轻轻摇了摇头。
“你觉得那些资助贫困学生的社会人士,每一个都有所图谋吗?”慵懒地撕下盒边的吸管,插入包装口后,江封慢悠悠地吸了一口饮料。
“不是。”魏棠认真地回答。
一时间拿不准江封这话的意思。
紧接着她听到他说:“你就当我是大怨种,见你可怜,好心好意砸钱帮你。”
魏棠:“……”
若世间真有如此私的人,又怎会落到她的头上。
面前的女孩畏畏缩缩,犹犹豫豫。
哪里还有雨幕时那股子拽气。
看得江封有些烦躁。
他很讨厌怯懦畏缩的人。
放下绿茶,江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微微将身体探向魏棠,目光灼灼地盯着魏棠的眼睛,“魏棠,你还想回到那个家吗?”
“不想,我不想。”这次魏棠到回地决绝。
迎上江封那双凌厉的眼,里面像是带着黑洞,魏棠忘记开视线。
耳边传来他冷硬坚决地询问,“你甘心按照你爸妈的话,辍学早早结婚生子,一辈子摆脱不了他们的束缚,钻入锅碗瓢盆的盒子里喘息?”
“我不想。”魏棠不想再过这种生活,重复压抑的家庭氛围,未来一看就到头。
眼底又蓄起水雾,说到底,从来没有人向她询问过这些问题。
呆滞地看向江封,她问,“你什么意思?”
“我给你递个树枝,抓不抓得住,走不走得了,全靠你自己。”
江封收回身体,坐回凳子上,抱着手臂,凝视着魏棠继续说道,“你就当我是怨种,我可以条件拱你读高三,要是你有本事考上大学,我也可以继续拱你上去。不需要你付出什么,你的学费生活费我都包了,而以后你毕业工作了,咱们也不必要联系。”
“到时候,你走你的阳关路,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我互不打扰。”
江封恣意地勾唇:“如何?”
饼直接砸在了魏棠的脑袋上,给她砸得晕头转向。
还能如何,她只赚不亏。
难道是上天可怜她倒霉十八年,突然施舍她了?
魏棠听着江封的话,心脏猛跳。
指尖都忍不住颤抖,差点没有拿稳手中的绿茶。
她有拒绝的余地吗?
她没有。
“好。”魏棠声音沙哑地说道,“我都听你的。”
听到她的答案后,江封满意地起身,“以后你就住昨天那卧室,老老实实上学听课,在我屋里头也不必要这么拘谨,哦,你要是心底过意不去的话,以后做饭什么的家务包一下。”
魏棠认真地点头:“没问题。”
江封指了指身旁的麻袋,“自己收拾一下房间,晚上带你出门。”
“好的。”
魏棠放下手中的绿茶,乖巧地拖着自己的麻袋,朝着昨夜的卧室走去。
关上房门后。
望着周遭的一切,她却顿下身子,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一切都像做梦,一个荒诞而美妙梦。
一个令人法拒绝美梦。
但身体的疼痛清楚地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