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敲打着翠绿的榕树叶,涂抹着夸张妆容的魏棠趴在书桌上睡觉,打开成两瓣的数学书盖在她的脑袋上。
讲台上的物理老师瞥见后排角落里的她,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她不明白好好的一姑娘,怎么越走越偏了。
一觉睡到傍晚放学,下了一天的雨才有了停止的征兆,教室里的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魏棠才从桌面上抬头。
见陶秋秋泛红着眼睛,站在座位上盯着她瞧,魏棠有些奇怪,拿不准她的意思,伸了个懒腰,顶着夸张的烟熏妆懒洋洋的望向不远处的她。
教室里就只剩下她们俩人。
“谢谢你。”对视了许久,见魏棠起身,陶秋秋紧张地咬着唇说道。
“哦,不用谢。”背上书包的魏棠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抬脚往外走。
“你和她们不一样。“撞上魏棠的漫不经心,陶秋秋情急之下握住了她的手腕,语调有些急促,她的脖子上还残留着昨天的暴行痕迹。
“一样的。”魏棠故意恶劣地笑了笑,微微动了动她的手腕,示意陶秋秋松开。
“不一样的,不一样的。”陶秋秋支支吾吾地说,对上魏棠眼底的冷淡,她下意识地松开了魏棠的手。
虽然班里头的学生都认为魏棠坏透了,但经过昨天她的解围,陶秋秋觉得,大伙对她的认知存在偏差。
魏棠,没那么坏。
见她松手后,魏棠没说话,直接往门口走。
陶秋秋愣愣地看着她的高挑瘦削的背影。
下了一整天的雨,地板都湿漉漉的,被风吹落的树叶软塌塌的摊在地上,灰蒙蒙的天空零零散散飘着丝丝细雨,浅浅的雨雾扑打在魏棠的脸上,不一会儿她的头发间就藏起了浓密的珍珠。
经过雨水的冲刷,枝头上的叶子越发青绿盎然,空气都是沁人的新鲜,但魏棠讨厌每一个雨天。
雨天,潮湿是她为数不多的衣服的常态,倾盆的大雨让行人各自往家中赶去。
家是庇护所吗?对于魏棠而言,她没有家,魏大东那只是她的囚笼。
故意一脚一脚踩在落叶上,发出轻微的窸窣声,魏棠走到校门口时,张月已经等了一会儿。
看到魏棠后,张月欢快地朝她挥手。
她和魏棠是发小,只不过在她小学的时候,她家从村里搬到了县里,俩人失去了联系。
初中不在一个学校,然后张月在初三毕业就不读书了,因为她奶奶说没钱送,所以她干脆从村里跑到县城里头讨生活,融入社会。
即使多年未见,俩人在县里碰面的时候也不见外,很快就熟稔起来了。
高一的时候,魏棠被隔壁班的女生堵厕所里欺负,最后也是张月带头给她撑腰,让那些人不敢再欺负魏棠你。
用张月的话来说就是,“棠棠,你月姐罩着你。”
张月经常对她开玩笑说,学生妹妹和她的社会姐姐。
手背上挂着红肿的伤口,魏棠紧紧握着肩膀上的书包带子,笑着走向张月。
社会姐姐?对魏棠而言,张月算姐姐,但不是他们口中的社会妹。
她是自己腐烂的生活里,珍贵的清澈。
走近些后,张月兴奋地冲向她,勾着她的脖子像只兔子般蹦了起来,“棠棠,你终于给姐姐过来了。“
疼痛的后背因为她这一用力,魏棠不由得嘶了一声,弯着腰把张月的手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
“他又打你了?”看到魏棠面容难掩的痛色,张月凑到她的耳边,小声地询问。
察觉到她的担心,魏棠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心,“没事,习惯了。”
“要不棠棠你过来和我住吧,我罩着你?”
“你养我啊?你一个月生活费多少钱你就养我?”听着张月真诚的提议,魏棠笑得明媚,“没事的,月月,等高考毕业就好了。”
张月家还在村里,她奶奶重男轻女,爸妈带着她的弟弟长期在外务工,一年都没有回来几次,魏棠明白,她自己生活也过得一塌糊涂。
和男朋友租了个狭小的房,在县城的角落里喘息。
张月心疼地抱了抱魏棠,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把伞递给魏棠。
魏棠接过她手中的伞,是一把粉红色的新伞,外包装上印着小玫瑰花。
“生日礼物。“魏棠刚想问,就听到张月带着笑意的声音。
“生日礼物?”魏棠眼角有些湿润,她都已经忘记她的生日了,却没有想到张月还记得,还会有人对她说声生日快乐。
“不会感动地要哭掉了吧,棠棠。”张月有意逗弄她,伸出手指朝她的眼角擦了擦,“给姐姐我看看,嗯,湿掉了呢。”
“因为下雨了,不信你摸摸我的头发,那里也是湿的。”魏棠扭过头笑着拍掉她的手。
张月顺着她的话用力揉了揉她的短发,弄得杂乱章后,才装作认真的用力点了点头,“是湿的呢?”
轻轻揽过魏棠的肩膀,张月拥着她向前走。
走到街道上,路过的行人看着她们俩厚重夸张的妆容以及魏棠的高中校服,明里暗里都是她们露出嫌弃的眼神。
那个眼神在说:不学术的小太妹。
魏棠没有理会他们的眼神,跟着张月赶往一家网吧。
昨天和魏大东打了一架后,她明白未来一段时间内,魏大东是不可能给她一分钱,怕是她饿死在大街上,他都不会施舍一个眼神。
有的人生来就不配为人父母,魏大东是,她那个抛弃自己的亲妈也是。比起生下来就掐死她的残忍,让她苟延残喘窒息的活过每一天更是一种恶毒。
总不能真活生生给自己饿死,不能抢钱不能卖的,她总要找份工作填填嘴。
好在前段时间她就问张月有没有兼职的出路,张月给她找了个网吧前台的兼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