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西华。
时值春节,万家灯火。
梁沁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十一点。
平日里人山人海的机场外头冷冷清清,寒风在黑夜里盘旋,将温度拉得极低,梁沁顾不上疲倦,伸手招了辆车,报出地址,在后座闭目假寐。
这一回南下,她沿路考察了几个重点项目公司,对标华禾转型道路,又赶在春节之前,连夜赶出好几个方案,实在吃不消。
南下途经的景点很多,有山有水,更有汪洋大海,本该是一场惬意充实的考察之旅,现实却是因为华禾当前岌岌可危的处境令人分身乏术。
这几年,梁沁忙上忙下,四处奔波,捧着产品四处找合作,但特殊时期,合作商们都不敢冒险。
大环境经济萧条,没有消费也带不动发展,梁沁揉捏额头,半降车窗,任由风吹打脸颊。
城市繁华依旧,车子在大道上驰过,高楼上的显示屏都在庆祝新春团圆。
梁沁点开手机,置顶那栏的对话停留在凌晨的新年祝福上,她发了条信息:睡了吗。
那边没有回应。
指尖在屏幕上打了几个字,末了还是全部删除,梁沁笑了笑,赖思远一向睡得早,反正都快到了,就当给他个惊喜吧。
想到赖思远的反应,梁沁眉心舒展。
两人一起许久,曾经的热恋早已经归化成水,很多时候她对赖思远并没有那种浓烈似火的情意,但对方的体己十分让她眷恋。
大概是外头的纷杂让人向往宁静,抛开浓情蜜意不谈,赖思远就是她在狂风热浪里的港湾。
车子畅通阻,在半个小时后抵达小区门口,梁沁拖着行李箱进了电梯。
电梯在17楼停下,门锁是智能的,年前赖思远觉得钥匙不方便特地换的。
屋子里静悄悄的,梁沁关上门,家里每一寸都是她亲自布置,哪怕是在黑夜她也十分熟悉,索性就没开灯,换上鞋就往主卧去。
在她要推开门的刹那,卧室里忽然传出一阵急促喘息声。
梁沁眼皮一跳,握住门把的手陡然僵住,大脑有一瞬间空白。
那让人不堪的声音伴随着污言秽语,一下一下地敲击在她心上,犹如一把千斤的石锤,沉重地让她喘不过气来。
梁沁站了一会,表情从不可置信的愕,到背叛的愤怒,再到彻底认知的面表情。
指甲深深陷进肉里,梁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整个人都在颤抖,她说不清到底是天冷,还是心冷。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拿出手机,果断点开录像。
梁沁嘭一下打开门,在瞬间将墙边的灯摁亮。
意外来的太突然,床上的人有瞬间的停顿,随后便是尖叫着分开。
但来不及了。
明亮的灯光先一步将里边的情景暴露遗。
像是一条条蠕虫,躺在那张梁沁亲手布置的大床上,格外的令人反胃。
梁沁冷眼看着他们手忙脚乱的寻找遮挡物,视线从几人脸上划过,扫过床尾仍维持着某个姿势的那人。
那是她的老公,赖思远。
在这扇门打开之前,他们还是一对琴瑟和鸣的夫妻。
可此情此景,却是格外讽刺。
“打麻将都不敢打三条,你倒好,”她勾了勾唇,环顾室内一圈,面露嘲讽,“赖思远,你可真会玩儿啊。”
赖思远愕过后,很快明白自己的处境,挣扎道:“沁沁,你先别拍,听我解释……”
梁沁厌恶的看了他一眼,“解释什么?解释你们现在是在过家家?制作夹心汉堡?还是双明治五花肉?”
赖思远本来就理亏,梁沁这话像巴掌一样拍在他脸上,他祈求的看向她,似乎想让她给他留最后一点薄面。
梁沁全然视,讥讽道,“刺激吗?”
赖思远表情几近哀求:“沁沁……”
“闭嘴!”
梁沁觉得胃在翻涌,几乎是极力克制,才压住那股子恶心感:“离婚协议我稍后发到你邮箱,年后到民政局把手续办了。”
屋子里的男女犹如惊弓之鸟,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场面实在可观。
视频已经拍了,最重要的筹码已经拿到,多听对方说一个字梁沁都嫌脏耳朵,她转身就走,干净利落,连余光都没舍得留。
——
梁沁站在路边,冷空气一波一波席卷而来,手脚冰凉刺骨,但她没半点知觉。
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飞驰而来,在她旁边缓缓停下,车窗半降,女人烫着一头烟灰色大波浪,妆容精致,那双眼睛尤其勾人。
姜韵将手搭上车窗,吹了声口哨,“妞儿,跟爷儿走呗。”
被她这混不吝的姿态逗笑,梁沁坐上副驾,姜韵把玻璃窗升起,空调温度调到最高。
车内温度攀升,瞧着梁沁脸色红润,她才开口:“赖思远那玩意儿真出轨了?”
梁沁这会已经缓过来,声音平淡:“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