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方望着树尖上清雅如兰的身影,不屑冷哼一声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古怪法子活下来的,但是你放眼看看如今的江湖情势,就连落英教教主和无极剑圣都在我的手中,就凭你一个人能救多少人?你就没有想过,你来此就注定走不了?”
千叶运起轻功,挥袖从树梢款款落地,收拢折扇,向无方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弟子礼,抬头正色:“师父说错了。这蝶谷本来就是徒儿千叶的家,天下无人不知,徒儿留在这里自然理所应当。”
无方听着千叶那声声脆甜的“师父”,落在耳中就仿佛是极尽嘲讽一般,眯了眯眼,不善道:“你既还叫我一声师父,就该听师父的话,万万不该忤逆为师才是。”
千叶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师父说的极是。只是方才听师父说,这世间向来胜者为王败者贼,失败者是没有说话的资格的,这两句话还真是有道理。作为徒儿,千叶还真是从未得到过师父如此细心地栽培过。师父,这话徒儿以前怎么从未听过?”
在千叶幼年的记忆里,无方对她的教育都是教她大仁大善,明辨是非,做人做事,力求无愧于心,如此云云。可是千叶不懂的是,为什么人可以做到完完全全地人前人后两幅面孔的?她纵横江湖多年,不是没见过两面三刀,佛口蛇心的伪君子,但是无论他们再怎么伪装,也多少可以在言行举止中看出端倪来的,伪善是怎么也变不成真善的。
可是无方在千叶幼年,尤其是十岁之前,真的是十分谆谆教诲她,让她做一个好人,更不要被心底如潮的愤恨淹没了自己。怎么在那之后,就都变了呢?
也许是无方隐藏太深,也许是当初千叶年纪太小,观察不到,总之他的言行前后差别太大,令千叶有些疑惑不解。
直到在寒潭水下的石门中看到那些被打磨的锋利的兵器之后,她才明白,他的师父一直戴着世界上最伪善最可怕的面具。
他的筹谋,从很早很早之前就开始了。幼年的一切,不过一场美妙的梦幻泡影,根本经不起推敲,一碰就碎了。
无方再次不屑一声冷哼,“不必翻那些旧时之事来博取丝毫机会。千叶,若浅心,看在我们师徒一场的份上,我也再给最后一次机会,选择拥护为师,唯为师之命是从,你就还是为师的好徒儿,否则的话……”
无方故意拉长语调,没有将话说完,留给众人以无尽遐想的空间,同时也隐隐透出无尽的威胁之意。
千叶捏着下巴,微微思量一瞬,却笑道:“师父,徒儿不孝,也说句托大的话,我也给您最后一次机会,让您好好想一想,要不要与千叶握手言和,放了这些江湖豪杰。这样,您也该是徒儿的好师父。”
头轻轻一歪,眨巴眨巴眼睛,“您看呢?”
无方眸色一冷,“看来,你是铁了心要与这些不识好歹的人一路了。”
惋惜状的摇了摇头,“也真是可惜了。你可是为师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精心培育的十分完美的得意棋子,就这么舍了,还真多少有些不舍。”
千叶也语气随之一冷,“再不舍,师父都舍过一次了。一次与两次,又有什么分别呢?再说,除了我与千羽师兄,师父应该还有不少得意之作吧?舍去那么一两个,也不会对师父有什么影响。千叶没做到的事,由其他的师兄弟帮师父完成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