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过去一样，那人坐在庭院中，等待着他。
雪白的长发、俊逸面容和挺拔的身姿，这么多年过去了，男人似乎从没变过。
“你来了。”
含笑的目光望过来，石桌上的茶水还在冒着热气，穿着狩衣的男人对着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吉祥丸……”
比起【菅原道真】，五条昭更习惯喊这个名字，事实上，对方跟他说的也是这个名字。
事到如今，也只有五条昭会这么叫，鼎鼎大名的菅原家善三子，最有天赋的「六眼」。如今地位与当年天差地别，可对方在他面前，似乎还是那般随意。
“你泡茶的手艺进步了不少。”五条昭给面子地喝了一口，品不出味儿来，又放下了，“我还以为你不会等我了呢。”
“怎么会，你来发现我不在的话，肯定很难过吧，我怎么舍得让你伤心？”菅原道还是那副真不着调的模样，觉得他浪费好茶，将他杯子拿过去，喝了起来。
“菅原家也不差这一口茶吧？”
男人笑而不语，谁知道风光霁月的外表下是这么一副腹黑的性格呢？
五条昭想起两人相识的经历，不由得感叹一声。
那时候，五条昭还是个小孩，第一次入梦还不太熟练，很快就离开了。
第二次，他再进去，还是出现在上次离开之前的地方，又一次碰上菅原道真。顺手被对方捡回家。
菅原道真说，当时只是意外，自己本来是正处理委托的。五条昭恰好出现在任务地点，而且看在相似发色、瞳色的情况下，才救了他。
五条昭当时摸了摸自己的喉咙，仿佛还能感觉到腥甜的血味。可菅原道真说并没有对他做什么。
像是镜花水月般，五条昭居然回到了千年前的平安京。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跨越时空的，甚至还想过当成一个梦——但这个梦也太真实了。仿佛割裂了，将他的人生分成两个部分，一个是现代五条家，一个是平安时代、见到了他老祖宗。
说实话，五条昭根本法想象，菅原道真原来是这个性格。
他特意去网上查了，还翻了五条家的藏书、卷轴，想找到关于先祖的事迹描述。
“除了外貌，你哪里像是贵族子弟啊，更别说是菅原公……”
“以貌取人要不得哦。”菅原道真笑着，将人从地上抱起来，“而且你也不像是我的后代嘛。”
这也是那次，菅原道真询问他是哪家孩子的原因。
“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有点像，也是六眼，天赋极强。”
菅原道真并没有问是谁，看起来倒是不太乐意被比较。
有着对方养着，五条昭竟然也在这个时代生活了下来，只是对外称是菅原的养子。
和五条家老祖宗相处，倒是没什么别扭，只是五条昭得到不少好处——菅原道真似乎有意培养他。
不仅教他学习，训练他，还带着他去祓除咒灵，好像……真的将他当孩子一样养着。
“你的天赋不差。”菅原道真说，“而且还是我的「后人」呢，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给你学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完全视了五条昭的摆烂态度，逼着人开始努力学习。不得不说，人的潜力都是逼出来的，五条昭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打破咸鱼座右铭。
虽然他也不怎么认真就是了。
五条昭在这个时代现身时间似乎是不稳定的，偶尔连续几天都能看见菅原道真那张脸，有时候又安稳睡过一夜。
他觉得，自己就像海那边的“梦游仙境”一样，掉入了洞里，跨越了时空。
菅原道真：“真是奇妙的缘分。”
有时候，五条昭会有种觉，自己好像真的生活在这个咒灵遍地的时代，练出一身极好的体术、对咒力运用更加得心应手，更加了解透彻诅咒、咒灵。
直到某一天，自称他老师的菅原道真笑着恭喜他终于出师。
彼时已经十五岁的少年，不管是现实还是在平安京，都有了独自祓除特级的实力。
尤其平安京咒灵更强，却还是轻松被他解决，这让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挺强……？
“这是自然，哪怕你没有六眼，也不代表你弱小。”菅原道真说，“区区六眼和下限，根本不是衡量上限的标准。”
“我教你研究咒力的开发，就是让你拥有了限可能。”
“只要你够聪明、肯下决心，你就能挖掘出自己的所有天赋。”
这话说的好听，五条昭跟他打的时候却从来没赢过。
他不怀疑菅原道真的话，只是觉得……他真的有必要努力吗？
“你不是追求自由吗？实力才是根本，没有足够的资格又如何能有决定权？”
五条昭：”你说得对。”
“但你就不能放水让我赢一次吗？”
“不行哦。”唯独这个，菅原道真不会松口，“有挫折才有动力嘛。”
而且要是让你赢了，想必很快就会感到聊，进而感到厌烦的吧？
五条昭有时会把现实的事说给菅原道真听。比如和他一样是六眼的悟。
但是，菅原道真似乎不是很感兴趣。
他的目光总是含笑，望着少年。他看着少年一天天长大，从小团子长成青年，容貌越发出色。
平安京浪漫风雅的作风让五条昭一度饱受困扰。毕竟，这种贵族半夜翻墙到情人家里夜会，不仅不耻还成了美谈，他被贵女大胆示爱也正常。
菅原道真替他挡住了那些狂蜂浪蝶。
“不必理会那些家伙。”
“可是……为什么连男的也有啊？”他吐槽着，觉得平安京也太开放了。
五条昭也不是时刻都待在菅原道真这边的。毕竟对方还是要工作的，为天皇打工。
每到这时，他总有种微妙的感觉——他好像被菅原道真包养了？
不不，人家是他现在的老祖宗，养他很正常吧？
不再过多纠结，五条昭换上便于行动的衣服——鉴于某人总是热衷于给他准备华丽的衣服或者繁琐的狩衣，他费了好大劲才找到这么一件朴素点的。
这么多年，他一直有点在意自己的落地点。菅原说，那是一个偏僻的小村庄。
雇了一辆牛车，带够干粮，五条昭挥退了想要跟随的仆人。
平安时代交通并不发达，泥路崎岖，靠牛车出行速度很慢，但五条昭不想靠着自己两条腿走。
“要是像菅原那样有瞬移技能就好了。”他忍着牛车的颠簸，四天后总算来到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