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个人连接插进新的交互接口之后,夏塔洛进入了一种【数据模式】,他的思维与手术床彻底融合到了一起,能够沉浸式地察看到患者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的实时动态。当然,并不是所有手术床都有这个功能。
“啧啧,要论经久不衰,果然还得是全知1066。”夏塔洛一边检查着小洛尔瑟的身体,一边自言自语道“6万年前的款式,放到现在都还是全知系列里最能打的,这公司没倒闭可真是个奇迹。”
在将全身都略微观察了一遍以后,看着第一人称界面上显示的那行:【检测到未知物质】的警告,夏塔洛叹了口气,他刚才还天真地想过把红光分布的范围全部切掉来转移诅咒的可能。可眼前的事实向他证明,诅咒分布的范围比他想象中的要广,扩散的速度也比他想象中的要快,根据检测结果显示,当初在匕首插进小洛尔瑟的胸膛时,诅咒或许就已经蔓延他的全身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虽然他法除掉诅咒,但目前诅咒也没有对小洛尔瑟的身体产生什么影响。想到这里,夏塔洛索性也就先不再去考虑诅咒的事情,转而将视线集中到了脑组织与神经上。
“实验室,自动培育干细胞。”夏塔洛用脑机发出了一个指令。
此时,外界,手术床前方的两块地板缓缓分开,从中升起了一个长方柱样式的放置台,它能将干细胞送往地下一层的实验室。
夏塔洛控制着手术床的机械臂,将干细胞放进了放置台,又将人造生物脑芯片装进了手术床。随后,他再度把注意力移回了小洛尔瑟的身体内,一边查看着小洛尔瑟的记忆,一边等待着干细胞的培育完成。
ps:夏塔洛查看记忆是为了判断小洛尔瑟大脑原来的性能,这样才能给他治疗,不是为了偷窥隐私,现实生活请勿模仿。(?°???°)
过了一段时间,干细胞培育完成了,而夏塔洛也将记忆来回看了几遍。接下来,便是漫长的大工程了。
夏塔洛又观察了几遍小洛尔瑟残存的脑组织,在确认了大致的工作方向之后,他便遵照少量多次的原则,开始重复进行删除细胞、移植细胞、植入记忆的步骤。
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当中心城的天空微微见亮时,夏塔洛终于将小洛尔瑟的大脑修复完毕,随后他一鼓作气,又将小洛尔瑟受损的神经给修复了。
可世事常,就在小洛尔瑟神经被完全修复的那一刻,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瞬间爆发出了腥红的光芒。这些红光形成了一串不可名状的字符,用力冲击着夏塔洛的精神,令他痛不欲生。
此时手术床检测到了夏塔洛的状况,它自行启动了紧急系统,与夏塔洛断开了连接。
哐的一声!夏塔洛倒在了地上,在看着地板短暂地愣了会儿神后,他爬起来揉了揉脸,然后连滚带爬地跑到了门口,将门外正焦急着的众人叫了进来。
“夏塔洛摩诃!”禁卫队长惊慌地问道,“这……这是出什么问题了?”
他们刚才在窗外看见夏塔洛倒地,心中都很是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而现在,虽然夏塔洛看上去是没出什么事,可眼前手术床上的小洛尔瑟确实出了大事儿!
他在逐渐衰老!
夏塔洛踉踉跄跄地走到手术台前,从中拉出一张触屏操控板,他一边操作,一边死死盯着手术床上部的显示器。
过了一会儿后,夏塔洛的双手离开了触控板,他重重叹了口气,力地瘫倒在了手术椅上,语气绝望地解释道:“是诅咒……诅咒的内容是:当他身体痊愈时,诅咒便会吞噬他全身的细胞端粒……所以,他的身体会逐渐衰老,直到一个小时后……彻底死亡。”
众人的脸色都十分沉重,但他们都也知道,以凡人之躯对抗法则之力,这本来就是不可能的,夏塔洛能做到这种程度,真的已经是尽了自己的全力了。
“他还剩下一个小时的时间,虽然他没有意识了,但如果你们想说些什么,就趁现在说吧……”夏塔洛向洛尔瑟夫妇说道,随后踩着落寞的步伐,独自一人回到了卧室。
禁卫队长没有说话,只是在目送夏塔洛回到卧室以后,默默地带着莫萨特与何修离开了。
至此,诊所的客厅中,只剩下了沉默,与一个即将面临分别的家庭……
……
夏塔洛心烦意乱地躺在床上,在脑中胡思乱想着。
昨天与今天,是他这辈子过的最累也最难受的两天,他从未感到过如此力,也从来没有过没能把人救活的经历。
其实按理来说,自己应该欣然接受这一切结果,毕竟输给法则之力的凡人并不算耻辱,但当他一想到一个幼小的生命,将以世界上最痛苦的方式在他面前死去,他便完全法接受。
恍然间,夏塔洛突然想起了一本书,一本来自温度之神域的,脑机里所没有的,名为《冰火幻神的书。
这本书的作者是一位来自信息之神域的民俗学家,书中记载了一种当地冰神族与火神族共用的召唤幻神的土方法。夏塔洛不清楚这方法是否是真的,不过……如果这方法真的能够召唤幻神,那或许还真有可能召唤生命之始初。
幻神子民信仰着他们虚构的神,而他信仰着生命之始初,虽然信仰之力对始初用,但从某种程度来讲,身怀子民信仰之力的始初,或许与由信仰构成的幻神有着共通之处。
想到就去做,夏塔洛坐了起来,开口道:“书柜,我需要《冰火幻神。”
话落,卧室内的一个书柜弹出了一本书,书本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曲线,然后正正好好地落在了夏塔洛面前。
夏塔洛小心翼翼地翻开了这本已经略微有些泛黄的书籍,找到了他印象中的那页,上面记载着一些陌生的文字,并且标注了发音和释义。
他读了几遍,将这些文字的发音与释义全部记了下来,然后自言自语道:“吾之神明啊……冒昧尝试打扰您,并不是我对不能沟通法则之事拥有丝毫抱怨之意。夏塔洛是您虔诚的信徒,我相信,您创造我们却不让我们与法则沟通一定是有所缘由的。但我也相信,您创造我们的目的绝不是为了让我们痛苦地死去……”
“所以,请原谅我……”
“还有,请救救他。”
自我安慰完毕后,夏塔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脑中一边想象着生命之始初在传说中的形象,一边将自己按照示例编好的语句念了出来。
“h~asaashart!(哦~吾神夏洛蒂!)
tirbisii!(此刻,您有一位虔诚的信徒正遭受着苦难)
jihata·abrspifantisi!(在此,您虔诚的信徒夏塔洛·安布罗斯,恳请您帮助那位信徒)
tanhaa-an-pn……(恳请您……驱除这充满黑暗的祖咒……)”
话落,一种色形影的东西从夏塔洛身上激射而出,但他自己却没有察觉。
夏塔洛等了许久,眼前却一直没有出现他所期望的画面。他有些失望地合起书本,翻身爬下床,将书本放回了书柜,随后脱掉睡衣,换上了一身工作服。他准备出去再看一眼小洛尔瑟,看看自己还能不能做点什么。比方说,和洛尔瑟夫妇沟通一下,让小洛尔瑟早些脱离苦海,避免出现在最后时间内突然醒来,饱受病魔与别离带来的身心上的双重痛苦……
他离开卧室,进入走廊,步履蹒跚地向客厅方向走去,可就当他即将进入客厅时,奇怪的事发生了,他突然发现,原本应该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客厅,此刻并不在自己眼前,它与走廊断开了链接,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色虚。
他下意识转身看去,目光所及之处,只剩下他脚下踩着的那一长条走廊的地板没有消失不见。
而在他身前不远处,漂浮着一道青绿色的人形虚影,虽然看不清面孔,看不出性别,但他知道这是谁。
夏塔洛神色十分激动,他想跪下去,用朝圣者真正应有的姿态,来向面前这位始初致以自己最赤诚的心与敬意。
“夏塔洛,不必下跪,不必拘束。”生命之始初用一股形的能量将夏塔洛托了起来,祂语气平淡,却又同时容纳了威严与仁慈,让人不禁心向往之。
“您……”
不等夏塔洛发问,生命之始初又道:“我之身形另有它事在身,不便于此久留。那孩子我已借你身医好,并将祛除祖咒之法留于你身,待我走后,你自会领悟。这算是给你们的赞赏,表彰你们在如此关头还能谨遵法典,不行亵渎生命之事。”
“好了,我要走了。”祂看向夏塔洛,语气莫名变得更加柔和“同为生命,同具灵魂,作为生灵,你享有被我感谢的权利。今日,你做了一件功德之事,有利苍生,此恩,我会以生命之始初的名义牢记于神格之上。”
说罢,祂便影踪地消失了,同时,夏塔洛周围的一切也都恢复了正常,唯一的异常就是客厅里的人没了。
夏塔洛查看了一下脑机中刚多出来的备份,才发现生命之始初不仅将孩子治好了,而且还帮自己解释好了一切,这让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彻底松下了紧绷的心弦,至少自己不用再编理由去干骗人的事儿了。
“艹!”
突然间的放松后,紧接着袭来的便是尽的疲惫感与饥饿感,不过可能是连续工作的时间太久,疲惫感带来的精神摧残竟远远大于饥饿带来的体肤之苦,不断催促着夏塔洛上床睡觉。
夏塔洛闭了灯,回到卧室,沉沉地倒在了床上。
【再这么熬下去……恐怕会直接猝死吧。】夏塔洛自嘲地笑了笑【但如果下回再遇到这种情况,估计我还是会熬夜。】
也罢,谁叫自己是医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