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昶也顺着那女子的方向看向他的身后,随后他意外的看着跟着少年走来的人,惊疑道。
“驸马?”
身穿靛青色披风,头戴玉冠,顶着一副比起女人还要好看的皮囊朝他们走来的人,可不就是他早上看见的裴家人嘛!
他不是出了城怎么去而复返了?
李昶正寻思着,就见他口中所说的驸马走到女子身边,随意扫了两眼躺在地下死透了的白马,不甚在意的嘱咐道。
“瑞儿,扶你母亲回马车,以后别让你母亲骑马了,若是冲撞了他人不好交代。”
那女子听到驸马的话立刻像那匹刚死的马儿一样瞪圆了眼睛瞪着他,眼里的心痛瞬间转变,肉眼可见的冒出了火光。
女子身边的少年见状赶紧扶起女子,可那女子俨然不是忍气吞声的人。
她在少年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抬起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白马,忿忿不平的冲着她跟前的男人说道。
“大哥!你就装!我就不信你能一直装下去!”
女子说完不顾少年的安抚,抬脚就朝着跟在他们身后的人身边走去。
被驸马唤作瑞儿的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副谁也得罪不起的憋屈样赶紧跟上了他母亲的步伐。
李昶蹙起眉,不怪他多想,马儿傲纵不好掌控他能理解,可这缘故倒地不起就算了,眼中还冒出了血水,这一看就不寻常,明摆着马上被人动了什么手脚。
他一听这女子叫驸马大哥,立刻就知道了女子的身份,这不知道就算了,一清楚李昶心就沉了。
他面前不远处的驸马是裴家人不,可叫驸马大哥的人这普天之下只有一人,那就是驸马的亲妹妹,裴家的家主——裴霖。
一位只存在于众人口耳相传中的神秘女子,其地位与明昭长公主,高阳王不分上下,甚至于某些方面来说,其影响力比之二者过不及。
可想而知,今日之事绝非巧合。
怕就怕是有人从中作梗,想找裴家的麻烦或者就是要对裴霖不利。
李昶原以为驸马会借着此事生事,结果驸马轻飘飘地扫了一眼白马的尸体就朝着身边跟来的人说。
“将珠玉的尸体带回去,免得你家主子要死要活。”
驸马说完朝着众人施施然的抱拳行了一个礼道。
“抱歉,惊扰到各位实属不应当,我裴某在这向各位致歉,还望大家看过揭过,莫要放在心上。”
有人认出驸马身份的,立刻逢迎道。
“不敢不敢,没什么大事,驸马别担心。”
甚至还有人宽慰驸马道。
“都是意外,驸马您的家人没事就行。”
而那些不知驸马身份的,见着别人左一句驸马右一句驸马不免好奇,这时又有【好心】之人神秘兮兮的低声对那人解释道。
“驸马你都不知道吗?驸马就是明昭长公主的夫婿啊!”
一听别人解释说站在众人面前的人是明昭长公主的夫婿,那人立刻恍然大悟道。
“哦~原来他就是那位名扬四海的人间富贵花啊!”
“早就听说驸马裴迎雪长着一副好相貌,别说!这模样长的真比女人都好看,我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那可不,自古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全靖安城的人都想赢得驸马芳心的人能长得差吗?一看你就没见过世面!”
那人刚说完话,忽然感觉有道视线落在他身上,他下意识回过头,就见驸马勾着唇笑看着他,一双弯弯的桃花眼中满是笑意。
那人话到嘴边,突兀的断了句,迎着驸马裴迎雪的视线愣是忘了下面要说的话。
见那身高九尺的壮汉露出了痴迷的神情,李昶只恨不得赶紧戳瞎自己的双眼。
哪怕他知道驸马的魅力历来是男女通吃,也觉得此刻不如瞎了算了,看着男人对着男人生出旖旎心思,简直是辣眼睛。
就在他犹豫要怎开口时,裴迎雪主动朝他走了过来。
“李大人。”
虽然身在朝堂,但因为驸马不得参与政事,所以李昶并未和驸马打过交道。
此刻见他神情自然的向他抱拳行礼,李昶多少觉得奇怪,但他掩饰的好,没将疑问露在脸上,客客气气的回礼道。
“驸马。”
那裴迎雪倒也不含糊,直言道。
“今日之事虽属意外,但若不是李大人出手相救,我那妹妹定不好过,今日裴某承李大人相救之恩,若是他日有空必请李大人一叙,届时还请李大人赏脸,莫要推辞。”
意外?有这么巧的意外?
裴迎雪所说实出李昶意料之外,他这言下之意分明是让他不要插手。
李昶不解,迎着裴迎雪坦然比的神色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他是大理寺的人不,破案于他来说是专职,可当事人都不在意,他总不能舔着脸硬要去做主。
要这样大理寺还不如跟底下那些小衙门一样,成天处理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算了。
李昶想到这里忽然忆起自己早上的时候还觊觎过裴家的牡丹旗,当下心情比微妙。
但他终究只是想想,个人私欲与人命关天的事情相比,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李昶沉思片刻,不置可否。
毕竟眼前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让他当做没看到,那着实违背他本心,可眼下人多嘴杂,确实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
于是李昶看着裴迎雪意味深长道。
“不过举手之劳,驸马不必挂怀,换做旁人,于公于私,霈安都不会袖手旁观。””
叙旧便算了,朝中已经够乱,更别说裴家站在明昭长公主身后已是众矢之的,在局势不明之时,他不好淌这趟浑水。
但不管驸马怎么处理裴家家主碰到的意外,只要事情没有撞到他跟前,没有涉及辜,李昶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不过这话,却是不需要说给驸马听。
也不知裴迎雪有没有听明白自己说的话,总之换来了他一声多谢之后,李昶就看到裴迎雪转身离去的身影。
在他身后,裴家跟来的侍卫将那匹故惨死的马儿架走,李昶望着裴家的人离去的身影,未免觉得人心叵测。
若今日裴家的那位女家主运气差一点,今日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或者冲撞他人,仗势行凶,卷入是非之中。
李昶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毕竟裴家早就属于是非中心。
“霈安。”
李昶入神之时忽听耳边有人唤他,一回神就看到他等了许久的人正站在他身侧看他。
“先生!”李昶脱口喜道,脑中的是是非非顿时抛诸脑后。
年过半百的白发老人神采奕奕,见李昶回神,便看着他好奇问道:“那位真是裴迎雪?”
许久未见,李昶见他先生对驸马甚感兴趣,想也不想便道:“是他。”
老人得到了李昶的确定,转头看向自己的身后,李昶顺着他先生的目光看去,就见先前给先生驾车的年轻人站在他身后,目光沉沉的望着驸马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李昶听到他家先生对那年轻人说:
“辞镜,人你看到了。”
“嗯。”年轻人嗯了一声,没了下文。
倒是那目光不曾偏移,一直追随着某人离去的背影。
瞧着也不像是被美色所惑的样子,难道是有旧故?
李昶眉心蹙起,问起他的先生。
老人倒是见怪不怪,正准备向李昶介绍年轻人。
“他是你师弟。”
老人刚说了个头,那年轻人头也不回道:“我姓沈,单名为辞。”
“师兄也可唤我辞镜。”
沈辞说完,望着逐渐远离的靛青色身影,在心中补充了一句。
今日正逢庚午年正月初十,裴迎雪,我终于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