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楚江有些移不开的眼的,是舒晴方外穿在小袄外的光艳艳的镶玄金细滚边玫红蜀锦肚兜儿?
不对,应该说是像肚兜却有些大的“抱腹小衣”,两条细烧绒带子绕过颈侧,从后面交叉,腰部另有两条细绸带系结儿。艳粉玫瑰的颜色,五福捧寿如意织金纹,服帖适中的包着舒晴方隆起的孕肚。
这一身儿从后面看去,腰还是细细的,哪里像个孕夫的身形,从前面看,隆起的孕肚因为肚兜服帖不松不紧的包裹,竟显得亭亭窈窕还为人男妻的孕味十足?!那股子温柔端丽,妖秾鲜妍碾压桃李不自知的模样儿,艳压一切,娇态撩人,实在是好看的让人想犯罪,楚江看到眼珠子只没出息的跟着舒晴方动。
舒美人今日的头发也与以前梳的不同。浓厚乌缎长发简单挽盘了个倾髻,只用红丝绒发绳臻美缠绕,余下的头发梳成了蓬松的多股麻花辫,长长的垂在左胸前,发辫里缀着点点米白、深紫、绿墨、橙粉四色东珠。耳上一对儿鎏金红榴宝坠子。
一直雾沉沉的黑翡翠大水瞳像是乌雾散去,亮晶晶水盈盈的,比天上的星星,头顶的明珠还要绚烂流彩,长长的逆天睫毛扇如蝶翼,长长翠眉入鬓,远山依在,琼鼻秀美微翘,山根挺拔,清傲出尘,丰润如石榴肉的嘴唇花瓣似的形状红彤彤的,浸润红香,楚江仅仅是看着就知道滋味多甜多香。
他这副打扮像个未出嫁的少年小哥儿,灵动俊俏,清媚欲滴,不似从前那般清冷疏离,反而让人心生倾慕想要靠近。
仿若谪仙丽妖,自有舒氏大族一族家主的气度,寥寥几句话,就让气氛瞬间变得热潮涌动,大家伙齐齐举杯脸上带了轻快的笑。
楚江夹了一筷子用鲜美的贡品鲥鱼汤底涮好的鲜美鹿肉,沾了麻油碟儿,慢条斯理的吃,不动声色的看着在隔壁徒弟桌招待的舒晴方。
能有今日,晴儿真的很高兴呀,高兴就好……
红叶给舒晴圆喂食,其实舒晴圆是借尸还魂,还不能吃这些东西,只能喝一些参汤米粥。
许温良直接夺走红叶的活计,厚着脸皮喂给舒晴圆。
舒晴圆看着自己的断手,蹙着柳眉,张嘴吃下许温良送来的参粥。
“你别灰心,楚先生说有办法就一定有,手一定会治好的,舒二公子也会帮你。”许温良给舒晴圆打气。
舒晴圆看他傻乎乎的样子,点头。
舒晴方也回到座位上用膳,亲手喂舒晴圆汤羹,说了好些温柔抚慰的话。
舒晴圆也是个玲珑心的人,见弟弟打扮的甚是漂亮,却只顾着自己这个废物哥哥,不由得心疼惭愧,本来下午他们就一起睡的午觉,叙话许久,让他们夫夫不得独处亲热,舒晴圆只觉得是自己耽误了他们夫夫重聚,借着疲累的借口,想让许温良扶着去休息了。
然而,他没想到,他刚刚开口,他的弟婿竟然比他还有“眼色”,直接捧着调羹盘儿,拿着筷子和自己的酒杯去隔壁徒弟席面了,临走前还一派大度潇洒款款的不打扰:“我去那边儿看看那几个小娃儿喝两杯,晴儿你和大哥慢慢吃哈?”
舒晴圆有些语,看着弟弟嘴上说“好的,楚郎,你去吧。”却满含着舍不得、痴痴爱恋的乌瞳震颤,心脏徒然一抖,莫名觉得担忧。
他们一姆同胞,他能感受到弟弟对楚江压抑克制的略带病态的汹涌情潮。
“这么一会儿,你就舍不得啦?哥哥打扰你们啦?”舒晴圆微笑调侃舒晴方。
舒晴方脸发烫,挽住兄长的手臂:“哥哥你混说什么呀~哪有……哥哥你今晚用的好吗?明儿换几个羹汤菜式,我听夫君说,你总吃参粥,合该吃絮了。”
舒晴圆用小臂轻轻碰碰舒晴方的肚子,眼波温柔极了,声音更是慈爱怜爱:“囝囝,刚刚你站了那么久,胎儿可好?我看月份也大了,以后少张罗席面,你身子一向娇贵,累病了伤了胎儿可怎好?”
“不妨事的哥哥,有得力的人分派下去命他们做就是了,累不着我的,刚刚夫君为我看过,说胎儿健壮,脉搏有力沉稳,怀像极好,再不走走,活动活动,回头胖的肚子消不了,才是糟糕呢。”舒晴方撅着小嘴儿忧虑,温柔的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
“还是和以前一样爱臭美呢!”舒晴圆揽住他,笑着与幼弟抵着额头。
舒晴方甜甜笑靥:“好哥哥,别笑话我么。”
舒晴圆又看着他的肚子问:“已经有六个月大?可知是男娃儿还是小哥儿?”
“七个月,夫君看过,说是男孩儿。”舒晴方大眼睛弯弯的,幸福满溢。
舒晴圆放松许多,柔声:“男孩儿好,楚先生的医术也能传承下去,楚先生我瞧也是个仁善专情的,你们夫夫的姻缘有孩子会更加牢靠。”
舒晴方垂下长长的睫毛儿,抿了下花瓣小口,幽幽的嘀咕:“仁善是仁善,专情……”
“怎么啦?”舒晴圆听不清他嘀咕什么,脸色却冷了下来,凑近弟弟:“他欺负你了?”
舒晴方勉强弯唇:“怎会?若没有他,哥哥看不到此时的我。”
舒晴圆听了虞叔的一些话,知道楚江对舒晴方的救命大恩,也不疑有他:“那是怎么啦?”
舒晴方回头看一眼,和小徒弟们吃的满面红光的楚江,心口酸酸的,垂下头:“我私自派人把夫君的安置在边北老家医馆的徒弟小侍、所有家当接来京城。”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这不是迟早的吗?你有着身孕,他难道还能不顾你回那边北苦寒之地?”舒晴圆道。
“不是的,哥哥,他其实是个心里极有主意的男子,不愿被人掣肘,纵使我是他的夫郎,这么做……先斩后奏,也不对的。”舒晴方低头,咬唇,他害怕楚江生他的气。
否则为什么吃的好好的,要去另一桌呢?是不愿意挨着自己吧?从回来沐浴后直到现在,楚郎都待他不冷不热的,只有看脉摸孕肚的时候还有几许温柔爱怜。舒晴方精致的眼眶泛起湿红色,眼里水波粼粼,他本来就是很敏感,心思脆弱繁多的人,有着身孕更是情绪起伏大,此时在兄长面前,委屈的不得了,要不是还在吃席,人多,他只怕早就要哭出来了。
打扮的这么漂亮,也没见楚郎夸赞他,看看他。
舒晴圆比舒晴方年长好几岁,到底成熟些,有经验些,转头看向傻吃傻喝没什么架子跟徒弟们玩笑的楚江,小心翼翼的对弟弟说:“楚先生他……他好像没生气吧?我看他听高兴的,你再看看。”
“……是高兴吗?”舒晴方闻言转身去看。
楚江这时正夹了块鹿血涮了吃,与他眼睛对上了,接着露出白森森的一口好牙,颇为傻气的对舒晴方笑开,剑眉星目的,嘴唇被鹿血烫红了,特别好脾气淡泊之中自有温厚风流的样子。
“师父,您教过我鹿血主治精血虚亏、阳气不足……咳咳那个您。”扶风突然坏笑揉着鼻子对楚江道。
一向沉稳老道的纪赢也故作正经的提醒:“师父春秋正盛,补过头……嗯……不好受。”
楚江老脸一红,笑骂:“你们滚一边儿去!小兔崽子还敢调侃师父?!”
舒晴方转过头,脸颊发烫。
“没生气吧?看你那副想汉子的样儿!好啦,你大哥我回去歇着了,不扰你们小夫夫,你也该多陪陪他了,毕竟是咱们舒家的大恩人。”舒晴圆笑着用小臂碰碰舒晴方的脸儿。
一直在旁装作摆设人的许温良很有眼色的扶起舒晴圆。
舒晴方送他们出正厅,命早就准备好的软轿抬着二人回正院的上房休息。
眼看着天色晚了,楚江让一众小子们继续吃喝,舒晴方吩咐管事照看好他们,吃醉了抬到厢房里安歇,安排妥善后,夫夫俩乘坐双人轿撵回去。
“入秋了,冷不冷啊?”楚江给舒晴方拉紧披风。
“不冷的,春捂秋冻,还是夫君告诉晴儿的。”舒晴方眨了一下大眼睛,可爱的歪头靠在楚江臂膀处,贴靠过来,主动与楚江十指相扣握住,甜糯糯的声音突然变得又轻又软,仿佛带着水汽:“楚郎,你身子好烫~”
楚江心跳如鼓,拥着舒晴方嗅那发间的馥郁馨香,实际掩饰自己的窘迫。
老天爷爷,他楚江这辈子也没想过自己会沦落到这步田地,不过就是被美人握住手调情一句,他的“二弟”就这么没出息的一树擎天了,堪比色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