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但是,师父,周琅和师姆,您就不担心吗?还有死太监说的镇北王金玉楼的事儿,他们俩对师姆可都还惦记着呢,师父你得上点心儿啊!”扶风还是挺为他师父担心的。
总感觉,他师父对什么都看的挺开的,师姆为复仇开雅妓馆等等还有太多事情隐瞒师父暗自进行,师父却根本不生气,最多有过奈的神色。
有时候,扶风真的觉得,师姆也有利用师父的成分在,可偏偏他们互相待对方又极好,好的令人以为神仙眷侣不过如此。
楚江笑话他:“瞅瞅你,不知道的以为你小子才是师父呢,快别絮叨了,走,你师姆在家该担心了。”
二人加快速度,快到家时,刚好经过街市百姓密集处,不得不放慢速度。
突然瞧见前面一阵喧哗加大笑声,接着从不远处,以锦衣金冠的青年为首的几个华服男子扬鞭策马飞驰而来。
“咴儿——咴儿——”马儿踢踏,昂首嘶鸣。
那青年边笑边满嘴的污言秽语:“哈哈哈哈一群贱狗滚开都给爷滚开!”
“滚滚!滚开!石达兄等等我们!哈哈哈……”
看穿着打扮非一般的富贵人家,能在京城大街上纵马比赛践踏伤人者,猖狂得有猖狂的资本。
眼见着两旁的摊贩货物都被毁了,还有不少受伤受惊的人,真是一片狼藉荒乱。楚江和扶风生怕马受惊,赶快避让一侧,翻身下马。
“真是胆大妄为”楚江拧眉。
“师父,他们纨绔世家子弟真是越来越猖狂,不知是谁。”扶风来京城也有段时日,见识不少。
正在捡地上掉落布匹的老阿姆憔悴苍老的脸看向他们,搭话:“是护国公石家的二少爷。”
一边看热闹的秀才学子们嘀咕:“护国公石家是王家的远亲,本来是落魄贵爵,因他们家的小哥儿早年被封后君殿下,这不……水涨船高,王家抬举,虽然没有实权,也是名正言顺的国舅爷了,他们家尽出浪荡子,怎么也不管管?”
“管管?谁敢?太子的嫡亲表弟,未来的小国舅,谁敢管他们啊?!连皇帝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苦了咱们老百姓。”举子撇嘴,“唰——”地收了扇子以示不屑。
楚江和扶风把马拴好,立刻过去帮啊老阿姆捡地上的布匹。
“谢谢两位爷,谢谢。”
忽然听见许多叫好声,接着哎呦哎呦的痛叫嚎喊。
老百姓们都跑过去凑热闹,乌泱泱的几百人围着越围越多。
“小将军打得好……打死他……打死他……”
护城司卫队的兵分八路从不同方位急急赶来,混乱叫好叫骂的人群突然安静多了,只听里面传出几声不大不小的说话声音,似乎是交涉,老百姓们骤然爆发出欢呼声,接着又是一阵哭爹喊娘求饶。
“师父师父,咱们也去看看!”扶风早就兴奋了。
楚江也挺好奇,究竟是谁为民除害还能不受牵连。
牵着马从侧旁往前走。
骑上马,视野高许多。只见刚刚那几个不知死活在街上纵马行凶的纨绔子弟被打的七扭八歪,倒在地上哀嚎,中间立着个身量欣长的少年,马尾高束,身穿白色嵌金银宝瑛丝软甲雪痕罗长衫,单看背影虽然略纤瘦却是满满的英姿勃发,那少年揪着着石达的领口,把高贵的小国舅打成了猪头,连喊都不会喊了,金冠歪扭。
在少年旁边还有一对儿姆子,穿着打补丁有些村气儿粗布衣裳,小孩不过两三岁吓得脸色青白,被他阿姆紧紧抱在怀里,他阿姆脸上也有个通红的巴掌印儿,肿的老高,嘴角也流血,眼泪倾盆。姆子坐在地上,显然被吓懵了。
“起来。”少年转身扶起姆子。
真真是一副顶顶好的样貌,蛾眉曼睩,目若秋水,唇含粉棠,如琪花瑶草,琼枝玉树,皮肤暇的白,侧颜像是被打磨过似的俊艳漂亮,在阳光下折射出金刚钻般的坚毅炫色。英气,一笑倾国,把夏日里的繁花都比的黯淡三分。
兵部尚书家的糊涂庶子抱着被踹了的肚腹,半天没爬起来,干脆打着滚儿哭喊:“你管是不管!一个毛儿都没长全的小翁主还比得上我们几个身份高吗?!”
“翁主殿下,请恕卑职不知翁主驾临之罪。”司卫队的首领已然是不知如何是好了,不许其他侍卫轻举妄动,抱拳单膝跪地请罪。
段尺素扶着那姆子,不假辞色:“你的确有罪,但不是见罪于我,你司卫队护城首领,不以保护皇城百姓为己任,任由纨绔浪荡子肆意妄为,马蹄践踏摊铺,伤害百姓,听闻我出手管制伤了石达,你们立即出动人马,呵,好一个司卫队首领,你当的好差事,我会如实禀告皇帝伯伯。”
一听皇帝伯伯,已然被打的只剩下半口气儿的石达趴在地上瞪着眼珠子:“你……你是昌乐!”
谁人不知江阳王段寿银本姓并不是段,而是朱,他是皇帝的亲堂兄弟,当年老江阳王战功赫赫,忠心不二,为了支持先皇,临死前,把一家子姓都改成了‘段’,正了八经的皇室嫡亲血统,先皇感念,加以各种极高殊荣。
石达八岁的时候进宫找后君姑姆玩儿,遇到了当年才五岁的段尺素,被不大点儿的段尺素打的嚎啕大哭,屁滚尿流,大人们反而都当笑话。
司卫队见状不敢触犯众怒,更不敢冒犯段尺素,少不得收拾烂摊子抬走几个被打的没个人样儿的浪荡子。
“他就是昌乐翁主?我还以为是谁府上的小将军呢。”不少羞红脸的小哥儿叽叽喳喳的议论。
“昌乐翁主是皇帝的义子,小小年纪就这般的武功卓绝!”
“啧啧啧,风华绝代,只可惜武力太高,出身太高,谁人敢配?”
老百姓散开,只剩下段尺素和那对姆子。
“翁主殿下,您的大恩大德,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村哥儿淌眼抹泪的一拜再拜。
段尺素扶住他的手臂,礼貌温和:“不要多礼,你的孩子像是惊惧过度,发起高热,快去找家医馆开几服安定药来喝,孩子小身子娇弱,不经吓。”
“小的卑微,家贫,喝不起汤药。”村哥儿难堪的掉出一串泪来,抱着孩子,哭道:“我苦命的孩子。”
段尺素不忍,刚要掏银子,忽然发现小孩子脸红的不正常,探了探孩子的小额头,已经滚烫滚烫的。
他许多年没回京城,一时不知何处有医馆,拉住一经过的货郎:“兄台,您可知这附近有没有好医馆?孩子高热,急等着瞧。”
那货郎顺手一指:“后街走到头的巷子口有家自在堂,是新来京城神医的药堂子,还是御赐的,那神医医术通神,颇有仁心,很是低调,因为时常不在,铺子倒是卖着好几种成药,即便不在也能买来治些大小毛病。”
“谢谢,多谢,多谢。”
“走,咱们去找那药堂子。”段尺素抱过孩子就要走,那小哥儿小跑跟着。
“等等。”
楚江和扶风就在不远处全都看在眼里,及时牵着马过去。
“阁下……有何贵干?”段尺素见楚江生的样貌端正清词,气质出世离俗,颇有缥缈淡泊,闲云野鹤之风,心生好感和疑惑。
不等楚江说话。
扶风尾巴快翘到天上:“嘿嘿,我师父就是翁主要急寻的楚神医,楚江,嘿嘿,我是他入室高徒扶风。”
楚江微窘,扶风这傻小子副狗腿子自报家门的感觉咋这么跌份儿?
“把他抱这边来儿,让我看看这孩子。”缓解尴尬,楚江示意段尺素跟他走。
“多谢楚先生。”
一针惊阙穴下去,孩子立刻转醒,收到惊惧苏醒后恍恍惚惚,小兽般哆嗦看见自己阿姆后,嚎啕大哭。
“阿姆……”村哥儿紧紧抱住自己的孩子,眼睛哭的红肿,感激的不停行礼:“谢谢神医,谢谢神医,快让阿姆看看,不怕不怕啊,我的孩子呜呜……”
“小娃儿身子结实,他是中暑兼惊吓,回去先喝姜汤发热,次日喝绿豆糯米汤,也不必喝什么药,是药三分毒,不如食解。”楚江见村哥儿和小娃衣裳打补丁,摸了摸袖子,摸出二两碎银子。
“去吧。”
“谢谢神医,谢谢翁主。”那村哥儿千恩万谢的抱着孩子走了。
“神医医术高明,尺素佩服。”段尺素抱拳。
楚江见他是个小哥儿一言一行却都是男子状,也就把他当男子还礼:“翁主殿下客气,楚某告辞。”
扶风已把马儿拉来,楚江纵身跨坐,再次抱拳,与段尺素告别,带着扶风离去。
“师父,刚刚徒儿近看那个翁主长得真是太周正了,穿男装比男人更有英气,不知道穿小哥儿的装扮像师姆那样打扮起来,会不会比男装更美。”
“噗之前还喜欢仙蕙皇主,这么一会儿又变成昌乐翁主?臭小子,男子汉可不能朝情慕楚啊!”楚江吐槽自家花心萝卜小徒弟。
扶风笑嘻嘻的,微微窘:“哎呀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徒弟不过是欣赏,但徒弟知道,就算再美,在师父心中也比不过师姆分毫。”
“那是自然。”楚江笃定而自满。
谁也比不上他的晴儿。
扶风看他师父得意的样子,憋笑憋得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