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房傲好像一直走得很近。”
肖铭之点了点头,“是。”
“你还是不要跟他走得太近了。”
肖铭之不解:“为什么?”
肖崇衍反问他道:“房傲为什么和夏洛洛关系不好呢?”
“啊,是吗?”
肖崇衍奈地摇了摇头,看来他的弟弟不仅怂,还挺傻的。
从那天以后,肖铭之就开始留意起房傲和夏洛洛之间的关系。
后来他发现他哥说的对,夏洛洛确实一见房傲就冷脸,房傲也基本上不会跟她有什么交流。
三人行,只有他未曾察觉到这些年来空气里的焦灼,可就算他现在知道,他也不理解啊。
所以房傲和夏洛洛为什么关系不好啊?
如果房傲知道肖铭之心中的疑惑,他一定会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为什么他和夏洛洛关系不好呢?
因为他霸占了肖铭之。
利用性别优势,他可以霸占肖铭之更多的时间,和他在更多空间内独处。
而夏洛洛不能,她只能故作矜持地跟在他俩身边,她只能见缝插针地损房傲一两句,让他也不痛快。
女人的嫉妒心从来不能小看,尤其是像夏洛洛这种性格霸道的。
房傲很快就受到了和肖铭之在一起过久的反噬,那就是班级上的谣传。
虽然肖铭之明确公开表示自己喜欢漂亮女生,但还是有嘴碎的人说他是在掩饰自己,他其实喜欢的是男生,特别是房傲那样的。
肖铭之觉得很冤枉,他的身心明明都只会对漂亮妹子起反应,为什么那些人非要来造他的谣呢?
后来谣传越来越真,给他带早餐、写情书的女孩越来越少,连黑板上都清清楚楚地写下了“肖铭之‘爱心’房傲”,肖铭之一时间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才不要被人这么误会呢。
本来房傲就已经剥夺了他大部分的自由时间,现在甚至连他的恋爱自由和性向自由都要剥夺了。
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开始变得别扭,他不再需要两个影子了,他要开始取回他的自由了。
这段过于亲密的交往终于被肖铭之及时遏制住。
他开始有意意地疏远房傲,不再和他形影不离,与此相对的是,夏洛洛离他更近了。
房傲一开始还会黯然神伤,后来干脆也放过了肖铭之,还给了他所谓的“自由”。
可是他放过了肖铭之却没有放过他自己,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想肖铭之,他甚至不恶意地想,要是谣言能成真该有多好。
谣言到底没能成真。
但肖铭之在一个春夏之交的下午神奇地消失了。
那是毫预兆的星期六,学生休假的日子里,好像什么都可能发生。最后监控拍到肖铭之的身影消失在一座群山下的小商店里。
他只买了一瓶矿泉水,然后上了山。
一连两天,他没有回家。
肖家这边是很着急的,他们先报警搜寻了两天人,结果没有任何肖铭之的踪迹。后来派人搜山,还是没能找到肖铭之。
肖铭之的父母在这时终于想起了他们还有个小儿子,现在他们的孩子生死未卜,夜幕沉降,整个肖家大宅都笼罩在一片沉重雾气里。
那个夜晚,房傲也消失了。
肖铭之在一个蝉鸣渐起、群星闪烁的夜晚里看见了神仙。
那是一个相当漂亮的仙子,长发如瀑,肤白胜雪,朱唇一勾似有万般风情,她只是在花园里露出一张侧脸,肖铭之便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他正想出声询问时那人却缓步走出了铁门,肖铭之下意识地追了出去,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最后他的记忆停留在一座群山之下。
烈日当空,骄阳晒得他连眼都睁不开,正当他口干舌燥之际,他翻了翻裤兜,刚好剩下几个打小钢珠的硬币,他买了水后就上山了。
心里有个声音很清晰告诉他,那个人就在山上,只要他去,他就一定能找到她。
一行跋山涉水,他的身体里仿佛蕴藏着数能量,他知道除非自己找到了那个人,不然他是不会停下的。
有一种很神秘的力量在驱使他向前,他并不知道自己被这股力量包围了。
穿越一片阴翳的密林,衣衫褴褛的他停在一片山头,残阳渐落,蝉鸣乱奏,那位美丽的仙子背对他停在了他的身前,绯红的云霞将她白色的衣裙映照成颓靡的艳色。
肖铭之伸出了手想要触碰她,她却向前走了一步,逃离了肖铭之可触碰的范围。
肖铭之疑惑地看着她缓缓转过身,他看着她的脸。
他也看着肖铭之的脸。
肖铭之一下子愣住了,他嗫嚅着:“你……”
那人深潭似的眸子里正溢出泪水,他的眼里没有满天霞光,没有翠海流金,甚至没有肖铭之,空洞,只是一片垠的空洞。
他突然笑了一下,然后转身踏入了深渊。
深蓝色的夜幕代替了暖色的世界,肖铭之跟随他到了悬崖边上,他几乎没怎么多想就要追随他而去。
但有人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
他怔愣着转头,那人正死死盯着他的眼。
肖铭之问他:“……你看见了吗?”
房傲的声音沙哑而深沉,回答他的话语像是破开重重死物的阻碍后得以艰难发出的:“……什么?”
“我……那是我吗?”
房傲皱着眉,他将肖铭之带离了山头,他死死拽着肖铭之的手,像是害怕他又要去跳崖一样。
肖铭之却反抓着他的手神经质地问他:“你看见了吗?”
房傲转过头去望他,他的目光和月色一样悲凉,“我没看见,铭之,别吓我好吗?”
肖铭之消失了整整一周,房傲也消失了五天。
最后两人被找到时均已奄奄一息,他们抱着彼此蜷缩在一座供奉地仙的小庙里。
雨露沁润了他们的脏衣服,肖铭之的脸上还带着一种恍惚的神情,房傲神色淡漠地扫视着面前越聚越多的人,他在想他会不会也出现了幻觉。
他紧紧抓着肖铭之的手不愿和他分离,但最后两人都被抬上了担架,他只能看着肖铭之痴痴然离他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