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暗天光,周遭寂静得有些诡异,她紧张的拽着陆哲的衣袖,慢慢放缓了呼吸,也不知道是谁的心跳,一声一声如此铿锵有力。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之久,方见远处有点点微弱的火光,待得慢慢靠近,才瞧清楚那泛着青苔的两颗石柱子上置了两盏油灯。
姜鹿不由抬手揉了揉被刺得生疼的双眼,直缓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这愈渐明亮的火光。
顺着石板路往里走,每隔上十步路便有两棵高大的木桩子立于两旁。
木桩子上挂着两串红灯笼,就此一路延伸到百步开外的“烬渊楼”前。
看着眼前这座孤楼,姜鹿莫名觉得有些胆寒,她扯了扯陆哲的袖子,低声问他,“陆哲,我们不是要去幻城吗?怎么到‘烬渊楼’来了?”
“此乃幻城入口。”
“可是、这怎么看着阴森森的?”
“别怕,有我在。”
“我……我不怕啊,谁说我怕了。”
闻言,陆哲轻笑一声,边摇头边慢条斯理的抓过她的手来,与之十指相扣。
“跟我来。”他说。
这楼在外头看着诡异非常,可里边儿却是如同藏书楼阁一般,挂在书简上的木制吊牌被不知从哪儿刮来的轻风吹得兵乓作响,古色古香的书卷气息扑鼻而来,其间夹杂着些许淡淡的墨香和檀香,叫人心旷神怡。
突然,从旁侧隔间走出来一位身着墨绿色衣服的七旬老者,柜台内侧亦不知何时站了个年轻的小哥,他们笑得慈眉善目,冲陆哲和姜鹿打着招呼。
“二位客官远道而来,是歇脚还是住店啊?”老者捋着花白胡子问。
“歇脚。”
“住店?”
陆哲和姜鹿同时出声。
“两位不是一道的么?”老者乐呵呵的继续问话。
闻言,陆哲轻轻捏了捏姜鹿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老翁见笑,我们是一道的,只是未曾提前商量,故而所答不一。”陆哲回话。
“喔?那二位欲歇于何处啊?”
“楼上可有空房?”陆哲反问。
“空房是有,不知二位属意哪一间?”
“牌册拿来,亲眼看了才好挑选。”
老者笑看着他们,冲柜前小哥点了点头,道:“阿生,取牌册。”
“是,东家。”
名唤“阿生”的小哥弯腰开锁,从抽屉里拿出一卷泛旧的册子,只见他打了个响指,那册子便呈柱状悬浮于眼前。
姜鹿警惕的看着四周,陆哲则悠闲地一页一页滑动着牌册,大约一个钟头过去,他才选定了去处。
“就它了。”陆哲看着“阿生”说道。
阿生笑了笑,朝老者行了个平手礼,恭恭敬敬的问道,“东家,是否由我带二位客官前去。”
老者呵笑两声,摆了摆手,道:“不必,今日闲来事,我亲自带他们上去。”
“是。”
“二位客官,随老朽来吧。”
说罢,老者迈步朝楼梯口走去。
阿生弯腰恭送,“二位客官,楼上请!”
走着走着,但见姜鹿突然凑近,于他耳廓旁低语,“陆言商,你有没有觉得哪里怪怪的?”
“没有啊……”
“这两个人也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你不觉得他们很奇怪吗?”
“你我皆为修行之人,早当见怪不怪了吧。”
“话虽如此,可我怎么总是感觉到一股子森寒之意呢?”
“你信我,我断不会害你。”
姜鹿正待说什么,便见得前方踽踽独行的老者突然停下了脚步,她只好把话硬憋回去。
“二位客官,到了。”
说着,老者顺势打开了房门,冲着黑漆漆的房间,笑呵呵地看着他们道:“请吧!”
“屋里未免太暗了些,可否点支蜡烛?”陆哲看向老者问。
“想来是姑娘怕黑,老朽怠慢了。”
说罢,只见他略微抬手,便有一道轻风朝里打去,整个房间瞬时亮堂起来,老者转过身,乐呵呵的看着他们,道:“瞧,亮堂了,请吧!”
眼看两人就要踏进房门,突然,陆哲放开了姜鹿的手,“羔儿,你且先进去等我,我去讨壶热水,很快就回来。”
“何不让老者差人送来?”姜鹿疑惑地看着他问。
“那……那什么……人有三急,你别怕,我很快的。”
“你……流氓!”
“等我。”
姜鹿窘得转过了身,直接进了客房,而陆哲则随着老者进了过道旁边的隔间。
只闻一道低沉的声音缓缓从身后传来,“烬渊,好久不见!”
“你终于来了。”
“久等了。”
“知你来意,但此一去危险重重,若你有个好歹,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只有我去了才能找到‘他’,至于能不能安然恙的带‘他’出来,全看那小鹿崽子了。”
“你留一缕元神燃魂灯吧,如此,便是有什么差池也不至满盘皆输。”
“你认为我会把性命压在一个小丫头身上?!”
“是老臣逾矩了。”
“守好魂灯,吾去去便回。”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