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要走了？”
苏逸装完热水出来，看见宋源的行李箱已经放在门口。
“嗯，得去实习了。”宋源蹲在菜圃边上吸完最后一口烟，随手把烟头插进泥里，然后站起来蹦几下妄想甩掉身上的烟味。
“要是被阿姨看到，你就别想今天走了。”苏逸看一眼白色的烟头。
宋源一听连忙伸脚拨两下泥，把那玩意完全埋住，对苏逸挤眉弄眼：“好弟弟，帮我保密。”
苏逸刚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一声，他拿出来点开消息，马上打字回过去。
“哟，对象啊。”宋源作势要看他的屏幕。
苏逸没躲，也没说话。
宋源也没真要看，笑了一会又搭上他肩膀，“你知道怎么谈恋爱吗？要不要哥教你几招？”
“不用了。”
“真不用？”宋源不太信，“来跟哥说说，你有什么好招数？”
苏逸似乎有些不解，“为什么要用，招数？”
“谈恋爱不用招数用什么？耍点心机啊撒个小娇啦什么的，别告诉我你靠脸白嫖啊，那多没体验感，聊。”
“没……”苏逸看向他，“聊？”
“嗯啊，不就是为了快乐才谈恋爱的吗。”宋源点头，“不然你觉得谈恋爱是什么？”
苏逸想了想才说，“对他好。”
宋源愣住，过了半晌才松开他，离开半米远，发出一声嫌弃的“咦”。
苏逸：“……”
“真看不出来，原来你是走肉麻路线的啊。”宋源抖抖鸡皮疙瘩。他习惯性摸摸口袋，又想起自己刚吸完一支，只好作罢，沉默一阵才说，“……不过小逸，谈恋爱如果只想着为他好，可能还不够。”
另一边。
周泉阳是个听劝的，虽然这香水味的由来清白得不能再清白，他还是一回家就把身上的外套塞进洗衣机里。
不过挡了这一煞还有那一煞，他把一开学就倒霉比这事归咎于钟喻，事实上也确实没赖人——这小子早早去学校补作业，下午突然给他发消息说想喝商场某家的柠檬茶，问他晚上来学校的时候能不能帮忙带一杯，态度诚恳地把称呼给他升了个辈分，后面跟一个下跪的表情包。
他暗骂这逼多事，但看时间还算宽裕就答应了，结果路上堵车，前面一段路有车祸，车流半个小时纹丝不动。这一来二去的他就在开学第一晚迟到了，还迟到快一个小时。
他溜到教室后门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太安静了，每个人都低眉托腮噤若寒蝉，再一看，老班双手撑讲台上呢，估计刚发了一通火。
他想了想还是从后门溜进教室，刚坐下，斜前面的钟喻就隐蔽地回过头，狰狞地变换几个表情，大意是问他怎么这时候撞枪口上了。他把柠檬茶放桌上，钟喻默默捂脸。
“行了，我也不用天天说这么多了。”老班扫一眼讲台下面，“也不是我要高考，你们的人生过得好又轮不到我来享福，老说这些还惹你们烦，是吧？”
下面没人敢应和。
“自习吧。”
周泉阳松了口气，刚打算拿本书出来做做样子，桌面打下一片阴影，一抬头就是老班。
“来一下我办公室。”老班按了按他的肩膀。
四周一小片的人都压着脑袋投来同情的目光，周泉阳没理会，把摸出来的书放到桌面，起身跟着出去。
其实老班找他单独聊天的次数还真不多，他还以为这次真要遭殃了，提前绷紧皮肉准备挨骂。老班前摇挺长，从柜子里拿出茶叶抓一点放进杯子里，去倒了热水，才坐回来呼呼地吹。
周泉阳不知道这是不是老师们耍的心理战，背手站着也不作声。
“怎么迟到啦？”老班总算看他一眼。
“塞车了。”周泉阳低眉顺眼地回答。
“喔。”老班点点头，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又安静了挺长时间才接着道，“我知道你爸妈都是大学教授，该懂的道理你也都懂，也不用我多费口舌了。”
“没……”周泉阳下意识就要否认，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否认哪个部分。
“只是我觉得，我觉得啊，有些事情还是要想一想。你以后想做什么呢？这个问题想过吗？”
半天没得到回音，老班叹一口气，“最后一个学期了，不管你有没有想好，高考考得漂亮点儿都是没的，这样以后能走的路多一些，对不对？
“我也知道你很不喜欢唯高考论，今天我也不跟你论证这个，只是有很多同学，他们可能没有你这么好的条件，高考对于他们来说确实非常重要。如果可以的话，别怪老师说话难听哈，我希望你改变态度，平时不要影响到其他同学。”
从办公室出来之后，周泉阳没有马上回教室，而是去操场走了一圈，然后双手撑着一跃，跳上主席台，在边缘坐下。
他摸出手机在联系人里翻了翻，点开季女士的对话框，问她有空吗。季女士没有回复，春季学期她和老周总是特别忙，上课之余还要带本科生硕士生写毕业论文，工作经常还要带回家做到深夜。
操场旁边就是宿舍楼，此刻都一片漆黑，只有楼下大门的门卫室亮着灯，周泉阳就盯着那里发愣，盯到眼睛都开始酸痛。
脸颊突然一暖。
他猛地回神，第一反应是要被教导主任抓了，赶紧把手里的手机揣兜里，同时回头看，愣了愣：“你怎么……？”
苏逸把碰他脸的那罐热奶茶递给他，也在他旁边坐下，隔了一点距离。
“靠，”周泉阳看着手里的奶茶，确实把手捂得很暖，“我又不是那些小女生。”
“热的只有这个。”苏逸看他，“怎么了吗？”
“没什么。”周泉阳下意识回答，毕竟学渣和学霸的悲喜并不相通，岔了个话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而且你星期天晚上不是不来自习吗？”
刚刚他迟到的时候苏逸已经在教室里坐得好好的了。
“猜的。”苏逸双手撑在身侧，“之前是因为周日晚上要陪奶奶去复诊，现在不用了。”
“噢。”周泉阳抠了抠奶茶罐上面的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