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的一声,接生婆在光溜溜的屁股蛋子上一拍。
女婴雪梅宣告她已经来到人世间,哭声响亮,此女注定不简单。
屋外,大片的雪花飞舞着,霎那间看不清远处,还是近处,一模一样。
干枯的树枝上已是厚厚的一层,眼前白皑皑一片。白色将山沟里的一切,零零散散的庄子,黄土地,地埂,连同老榆树,杏树;远处的大山染成了白布,直通天的一边。
李胜利自从接生婆到他家给自己婆姨接生起,已经七八个小时没合眼,仿佛生娃的是他,而不是他婆姨。
婆姨每叫唤一声,他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一下,叫唤一声,抖一下……
接生婆没有医院里的设备仪器那么精确,可她凭多年的接生经验,宫口已开到位,十指已开。
王妈终于吐了一口气,紧绷的脸上稍有些许变化。
“胜利,把地上的这些用灶灰弄一下,麻利点,给你婆姨熬的红糖水,端过来。”
“唉,来了,来了……”王胜利这会儿挺麻溜的,身子也不抖了,浑身都是劲,使不完的力气!
王妈,个头不高,身子骨挺结实。
村庄里出了名的狠毒的女人,接了半辈子的生。说来奇怪,从来没有失手过。
当然,没有金刚钻就不揽瓷器活。她年轻的时候。跟着本家叔学过一点,只不过一点皮毛而已。
王妈打小就胆子大,有股子狠劲,初生牛犊不怕虎,慢慢的,越来越熟练。大家伙儿都信她,如同信乡间山坡坡上的山神一样。
十里八乡,当时人们心中的活神。
俗话说得好,接生婆脚踏两只船。一只船是阳间,一只船是阴间。生与死的活儿,一般婆姨只会两腿发软,浑身哆嗦。
王妈交代完注意事项,起身就回。
山沟里的沟沟渠渠,她闭着眼睛走路,都能进家门。
可她望着眼前白花花雪,踩在脚下,深一脚,浅一脚的。
走起来相当的费劲,似乎蜗牛走路,难行!王妈心想,额的怪怪神,北风雪渣子吼呢么,看来这女娃子的命硬着呢。
她正心里想着呢,一个大马趴倒地不起,摔得屁股蛋子生疼生疼的,报应,报应啊,谁让我在这大冷天拍女娃子光溜溜的屁股蛋子。
已经是福报了,老天爷保佑。山神金龙爷保佑。
嘴里念念有词的,王妈强打着精神,爬起来继续一步一个脚印,深一脚,浅一脚的。
往常这段路只需要几分钟就到家了,今天真是费老劲了。
她心里却是美滋滋的,一方面她接生记录又一次刷新了。另一方面盘算着,年底又能美美的吃几个白面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