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水的人，根本不可能抗拒那一点点名为希望的东西。
禇清焰太想有朝一日，楚辞生能够真正的爱上自己，哪怕是恨也可以！
而非是那千篇一律的机械爱语。
整个房间，只余一片死寂，静谧得双方能听见彼此僵持的呼吸声。
禇清焰沉默了很久，半晌过后，他缓缓说道：“我有一个系统。”
他告诉了应怜姝自己知道的一切。
应怜姝眼睑半阖，喃喃的嗓音听不清情绪。
“原来，对于祂来说，我竟是特殊的啊。”
女孩是真正的天命之女，身上汇聚着一个世界的偏爱，虽然这样的“偏爱”所带来的折磨比荣耀更加深重。
应怜姝很聪慧，她甚至隐隐有所感悟，自己曾所遭受的苦难，说不定也是由祂一手推动。
那些恼人的声音又出现了。
【……滋……】
【滋……滋……是否绑定系统……】
这一次，应怜姝对祂充满了厌恶，却没有选择拒绝。
“祂”急切地想要补偿天命之女，给予了应怜姝数的好运与宠爱，应怜姝垂眸看着三张翻开的卡牌，每张都闪烁着耀眼金光，那都是系统细心挑选的最高阶卡牌。
它们是身负神职的卡牌，能力与E级卡牌有着天壤之别。
最中心的卡牌，是一名站在贝壳中的丰腴美人，金发白肤，她是神话传说当中的阿芙洛狄忒。
只要绑定这张卡牌，应怜姝可以轻而易举获得全世界人的喜爱。
“我不要。”
应怜姝神情说不出的淡漠执拗，“我只要哥哥。”
“我只要他。”
她又一字一顿，固执地重复了一遍。
系统卡壳了很久，最后不情不愿地从牌库里飞出了E级卡牌。
应怜姝小心翼翼捧着灰扑扑的低阶卡牌，头一次欢欣的笑起来，像是拥有了全世界的小孩子。
【请问是否要将此卡牌绑定为专属卡牌。】
女孩娇嫩的双唇缓慢启合，乌色的眼眸好似蕴藏着璀璨星海，她之前冷淡、厌倦的表情尽数消散。
“我确定。”
短短三个字，应怜姝说得比庄重。
当黑发青年出现在应怜姝面前时，大美人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
楚辞生应付过很多召唤者，但这是他头一次拥抱小姑娘，难得手足措。
“哥哥。”
“哥哥。”
“哥哥。”
女孩紧紧攥着楚辞生的衣襟，简单的词汇在唇齿间重复了数遍。
应怜姝埋楚辞生怀里很久，等她终于满足了，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个多余的人。
应怜姝缓缓侧过头，眼神极度认真地看向禇清焰。
她说，“我会帮你，让你与哥哥的相处时间比其他召唤者更长。”
“不是因为你帮助过我。”
“而是在我曾经看到的记忆中，哥哥过的太苦了，我相信你是真心喜欢哥哥，而非只为了占有他。”
“不然，我会杀掉你的——”
应怜姝在妄的深渊中，生出过许许多多不该有的幻觉，而幸好她看见了哥哥。
有时，楚辞生会温柔地鼓励她，会告诉她永远是最闪亮最美好的女孩。
——一开始，少年时期的应怜姝还会怨恨，女孩内心早已扭曲，在幻境中会对黑发青年肆意倾泄自己对世界的不满和厌倦。
她癫狂地质问着：
你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吗，你知道我遭受过什么吗！
你什么都不懂，凭什么要求我去热爱这个该死的世界呢?！
每到这时候，楚辞生总会露出温柔得一塌糊涂的笑容，回答道：“因为你是最棒的可爱的女孩子，所以世界会眷顾你的。”
应怜姝那时候很讨厌眼前这个温柔蠢货。
可到后来，所有愤懑、扭曲、癫狂逐渐消失了。
她看见了不一样的幻境。
在那种幻境中，应怜姝只能做为旁观者，她的哥哥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那个叫楚辞生的家伙，他为什么还能活着呢?
应怜姝不解，世界对他那么忽视，周围全是森冷恶意，可是楚辞生还能如杂草般坚强的活下去，依旧对整个世界都温柔以待。
应怜姝从一开始的不屑，变成了想要努力去接近那个人，哪怕是在虚拟的幻境中。
当黑发青年又失落于连路边野猫都对他充满警惕时，一只瘦弱的小白鸟却颤巍巍贴过来，用毛茸茸的脑袋主动去蹭楚辞生脸颊。
青年眼中绽放出的惊喜让应怜姝心里生出了与伦比的巨大幸福感。
不过她很快便被排斥出了小鸟的身体，小鸟很快就仓惶地扑腾着翅膀飞了。
疗养院的医生说，应怜姝病得越来越重了，可那却是女孩最为幸福的时光。
她完全忘记了旁人恶意的谩骂与揣测，只想努力再努力一点去附身一只小猫或者小狗，让青年展露出更多发自内心的笑容。
可很快，事情急转直下。
幻境中的青年最终躺在病床上，死在了纷纷扬扬初雪落下的那一日。
也是那天，应怜姝被强迫灌下了治疗精神病的药物，她再也看不见“哥哥”了。
应怜姝似乎没那么疯了。
可是她似乎又是彻彻底底的疯了。
直到那一日，她隔着铁质栏栅，收到了一枝纯白的百合花。
那个青年的容貌很陌生。
应怜姝睁着麻木的漂亮眼睛，觉得这人似乎有一点点眼熟。
是哪儿眼熟呢……
过了很久精致如偶人的苍白女孩才想明白，相似的并非是容貌，而是那在不同的皮囊之下，她永远不会认的温柔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