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圣旨和聘礼一下,那就安心待嫁,”江保安望了望一院子的聘礼,补充道,“先收入公中库房,待大婚抬去宫中。”
“谢父亲美意,不用了。朱雀堂库房很是宽敞,您知道祖父还在世时就应允下朱雀堂私库这事的。”江蕈抬头平视江保安回应。
“你!”江保安缓了口气,“此次嫁入皇家,江府就是你的娘家,是你的依仗,往后荣宠都是息息相关,为人儿女,你要心中有数!”
江蕈勾唇一笑,“哦,是吗父亲?谨遵父亲教诲。”
林夫人站在旁侧看着这父女二人,唇枪舌战,眉梢眼底带着笑意。
张氏之女又怎样,想要你女儿恣意的活着?那就送她去皇权漩涡中,看她如何恣意。
江蕈瞥了一眼林夫人,没有过这位继母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和二妹眼中的自得。
江蕈何尝不懂这内宅中的弯弯绕绕,她之前不屑这妇人手段。现下发觉,可不要小瞧内宅隐私,心中暗念:“且让你们自在一段时间......”
不愿在前院上演家和万事兴。
江蕈回到朱雀堂书房,放下手中的圣旨卷轴,闭上双眼,吸气、呼气......直到调匀心绪。
待睁开双目之时,已敛去震惊之意。转头吩咐邱英:“明天你去京郊庄子上,调两个暗卫过来,”皇上已经下旨,父亲又一点也不会疼惜她,多几个人手在身边总是好的。“今日圣旨,八月十五成亲,这婚成的怎会如此着急?”
定是有什么事情,自己还不知道......
“燕八,你去打探一番,近日右相得动作。”
“郡主……”映秋将聘礼单子递给江蕈,担忧地唤了一声。
“你带人将聘礼清点误后锁入库房。”
映秋与邱英等人,一一应下,分别行动起来。
江蕈展开下午还未写完的信。这信是写给大舅舅的,远在闵州的冠军大将军——张问敬。原来只是询问母亲牌位是否可回张家之事,根本没料到,会有选中为太子妃的旨意到来。
江蕈只觉最近事情一桩接着一桩。
这次战场上失利后,竟就这样被留在京都,进了大内禁宫。提起笔,婚姻大事,必定要告知外祖一家,江蕈在后面又加上一句。
封了信,扣响桌角,燕七着一身黑衣忽的从开着的窗户飘进来。
“将这份信快马加鞭送去闵州。”
燕七应声,又一个转身从窗子飘出去。
映红端着药碗刚踏入室内,便见着一抹黑影,已见怪不怪。走到江蕈身前,轻声道:“郡主,喝了药,早些歇息,交代的事,奴婢们定会办妥。”
夜间,毫睡意的江蕈,躺在床上透过窗,看窗外那轮清冷明月。努力回想太子长什么样子。太子这个人甚少外出结交勋贵子弟,自己后来又随祖父离开京都。
还是儿时随母亲拜见皇后娘娘,在坤明宫宴席上见过,后来御花园那个穿着鹅黄衣袍、端着一张肃穆小脸的男娃,她曾穿过一群小伙伴,去到他跟前,接过他送的杏脯。
记得他小脸俊俏,肤色甚白,他比自己小两岁,是个弟弟......
不行!索性今夜睡不着,不如去见一见这位太子。刚服过药,此刻状态亦可,身影轻忽,一跃至房檐。
月凉如水,流泻于朱红琉璃瓦上,衬得皇宫越发庄严。
东宫,德仁殿,烛火明亮。
“她的伤势恢复的如何?一只纤长的手捏着一张纸笺,此人就是东宫太子——姬由,刀刻般的五官,俊逸超凡,身量高大。
“估摸八成,”旁边一位黑服打扮的壮年人垂手而立,正是东宫侍卫长——李年,恭敬地应道,“送去的聘礼,燕阳郡主也已锁入朱雀堂。”
姬由微微颔首,把纸笺凑到案几烛火上,由着火焰将雪白的纸张点燃,一双眼睛如寒星,盯着那火焰瞧着它慢慢被吞噬殆尽。
“殿下,属下觉得郡主似乎并不想成婚,让她嫁进东宫来怕是……”语气中满是担忧与犹豫。
姬由将手负于身后,没有接话的意思。
李年拿不准太子的意思,硬着头皮说下去,“江家虽门世显赫,然子嗣单薄,燕阳郡主并不得江侯爷宠爱,于殿下并家族助益。且郡主是老侯爷亲自教养,勋贵少年中,人能出其右……”把这样的人困于后宫方寸之地,可惜人才,主要担心为殿下今后的路留下隐患。
“妨,准备大婚事宜即可,”姬由抬手,打断了这位忠心不二下属的言论,“当下她是合适之人,那便是她。”
“是。”
夏末的风吹过房顶脊枋,似有轻微声响。
李年警觉,“蹭”地一声跃上屋檐,并未见到人影。
翻身落下后,交代东宫巡夜的御林军加强巡防保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