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玉京一宿没睡,一个人坐在床边等到了天亮,他不断摩挲着刀柄的花纹,来回纠结下,最后还是将匕首放回了木盒子里。
他刚转身,门就开了,他还未抬眼望去,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将他重重包围。
沈淮萧抱的很紧,尚玉京也没有挣扎,在声过后,沈淮萧先松开了他。
“玉京。”
尚玉京看他。
“怎么了?”
沈淮萧喉咙哽塞,说不出什么话来,以往打仗他从来都是所顾忌,可在昨晚,两军厮杀中,他想起了尚玉京孱弱的身子,看着手中染红的刀身,以及刀下亡魂,他忽然觉得惶恐起来。
他担心杀生太多,最后反噬的也越快,如果全部报应由他担,他认,看他害怕会发生在玉京身上。
尽管这些天他用心去养玉京的身子,可他依旧愈发的亏空了。
就像掌中的沙,他越是想握紧,那沙流的也越快。
前来作乱的是南月边上的沙匪,一般都是些小炮灰,给人添些堵,南月那边不愿意开战,自然也就不愿意承认这些沙匪。
沈淮萧也没客气,带着沈家军深入沙漠,连带着附近一带所有沙匪都除了个干净。
日头出来的时候,沈淮萧长刀深入沙漠,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心跳如雷。
他望着远方徐徐上升的太阳,那艳丽的红,如火一样在心底燃烧。
他想回去见玉京。
沈淮萧牵过一匹马,扔下一众沈家军快马扬鞭,一路风驰电掣,对身后的呼唤置若罔闻,到了家,他连衣服都没有换,冲上去就抱住了尚玉京。
熟悉的馨香让他安定下来,他望着尚玉京,很想说出那些不从宣之于口的情话,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却觉得有些难为情。
尚玉京反手握着了沈淮萧的手,关心的问:“是哪里受伤了?”
经他这么一说,沈淮萧倒还真觉得手臂有些痛,卸了盔甲才发现,手臂上有道不浅的伤口,正汨汨留着鲜血。
尚玉京转身去拿了纱布来,另外让点清去叫了大夫过来。
这些小伤小痛对于沈淮萧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但能得到玉京的关怀,这让他不禁觉得这伤分外的甜。
尚玉京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暂时止住了血,在铜盆里洗净手后,他浅声道:“皇后和太子来了凌越关。”
“你去见她们了?”
“嗯,昨日刚见,等了你一夜都没回来,就想听听你的想法。”
沈淮萧心疼坏了,捏着尚玉京尚玉京的手不松开,说:“那我娘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是听到了些,其实我也想不到最后是她登上了皇位。”
沈淮萧冷笑一声:“我这个亲儿子也没有想到,我竟从来不知她是太后的胞妹,也不知道她自己私养了一批死士!”
什么所谓的母子之情,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利用和把控他罢了!
尚玉京的手动了动,他也确实没有想到,不过只是一个引子,一个朝代轻易更迭,落在了谁也想不到的人手里。
“你沈家衷心的倒也只是你一人罢了。”
“玉京,我甚至怀疑她从进入侯府就是一个阴谋!”
“你还没出生时,那个时候正是前太子被废,那时候你母亲会肯定想着避风塘,嫁进侯府估计也少不了太后暗中操持。”
沈淮萧想了想,他虽然没有见过几次太后,也就那一次洗白了太后冤屈,太后多瞧了他两眼,当时的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单纯的以为太后感激他。
“当时我爷爷包括我父亲都以为我娘只是连氏旁系的姑娘,没想到藏的这么深。”
他不由的同情起那个只有十岁的胞弟,这是活活被人当做了靶子,尤其连氏几次三番为了沈淮奕求情,不惜私自向玉京动刑,想来只是因为自己忤逆了她,让她有气处撒,便将怒火撒在了玉京身上。
“那你要怎么办?”
“我不会让沈家背负着叛国骂名。”
两人休息过后,见了皇后。
见到皇后的时候,沈淮萧还是十分的尊敬,可当他看见帘子后面走出来的三公主,脸色微变。
“玉京这是回心转意了?昨日才见过,今日就迫不及待了?”
尚玉京语噎,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沈淮萧更是脸都绿了,都还没行礼,一个箭步冲上去挡在尚玉京身前。
“三公主还是自重为好,玉京还是在下的妻子,希望三公主能识趣。”
这话可谓是毫敬重可言。
云旖便是瞧也不瞧沈淮萧,更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一副媚眼天成的瞧着尚玉京,从头一点点到尾。
那眼神赤裸裸的,又带着不怀好意。
沈淮萧拳头捏的邦邦紧,指节也咔嚓咔嚓的响。
苏眉奈一笑:“三妹,别逗玉京了,我们还有正事要谈。”
云旖调笑:“什么正事能有我男人重要?”
尚玉京汗颜,一碰到进攻凶悍且不要脸的三公主,他向来只有被打的节节败退。
沈淮萧说:“你男人?你当我死了啊!”
云旖终于正眼瞧了他,漫不经心道:“要不是云朗哪个蠢货,玉京能便宜你了?要我说,你还是让出来,我和他才是天经地义的一对。”
沈淮萧额头突突的厉害:“你想都不要想!玉京一日是我的人,终身都是我的人!”
云旖笑了笑,只是这笑很凉薄。
她看见尚玉京动了动的嘴唇,笑的愈发灿烂。
皇后咳嗽一声,几人都冷静了下来。
“上京的事情你们也有所耳闻了,起因很长,我便长话短说了。”
“起因都要从沈淮奕说你要叛国开始。”
尚玉京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他是被人下了药?”
皇后摇头:“是蛊。”
尚玉京的手不自觉松了下,白玄衣可不会下蛊,那沈淮奕之事便不是他做的了。
沈淮萧厌烦的拧起眉头:“上京怎么蛊虫不断!”
千丝蛊到的凶手是沈淮奕,然后沈淮奕又身中蛊虫,幕后的凶手也愈发的清晰起来。
“所有这蛊虫都是我娘弄出来的?”
皇后没点头,也没摇头:“不排除这个可能,也有可能是太后。”
她们倒不愧是亲生姐妹,就连野心都是一样的,不过最后连氏却比太后还要心狠,一根簪子就了断了威风不过几天的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