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床，我不想弄脏了……”
符默看着师岚的嘴角又缓缓上扬，绿色的眼瞳升起一抹玩味。
他就知道这人有把他的话想歪了。
看他沉默下来，师岚也像终于闹够了，偏过头朝旁边笑了声。整理好表情说：“行了，不逗你。”
“你是做什么？怎么这么严肃？”
师岚站起来，面对着床解开盘扣上衣的扣子，露出雪白的脖颈和突出的锁骨。
符默低下头，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太明显。
“游戏开发工程师。”
木架床沉了下。
师岚：“哦，程序员。”
“头发保养的挺好啊。省了植发的钱。”
符默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师岚已经换掉外套滚到床里面了。穿着白色的背心和宽松的短裤。
符默愣了下，意识到他穿的是上年纪的人穿的那种劳动背心。只不过背心看起来又干净又新。明显被保存的很好。让他没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旧东西。
“这个？”师岚指尖向前扯开背心的领口，“这是阿爷年轻时候的，阿爷去世后阿嬷一直好好收着。”
听他这么说，符默心里罕见的产生了一抹同情。
师岚山村长大的，性格傲慢却能对照顾了阿嬷生意的他放下架子，家里似乎只有爷爷奶奶，爷爷也去世了……
这些信息拼凑起来，他忽然就很难对师岚生出不好的印象了。
他在网上冲浪偶然看过，努力竖起尖刺的人，是为了保护柔软的内核。
师岚自然的躺到里面，拍了拍身边空着的位置：“上来啊。”
符默不太自在的蜷起腿，缓缓在他身边躺好。两人的手碰在一起，不同肤色的手腕上戴着同样的五彩绳。
两个人并肩躺在竹席上，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大多数时候是师岚在问，符默配合的答上两句。
不知道过了多久，师岚掩着嘴打了长长的哈欠。眼角噙着泪水，泛着红。用脚踹了踹符默的小腿。
“去，关灯。开关在门边上。”
符默听话的下去关灯，又摸黑回来。刚躺好就听见身边的人轻轻的说了句：“晚安。”
符默：“晚安。”
符默闭上眼，眼前总是能浮现出师岚的绿眼睛。
他睁开眼偏头看了师岚一眼，师岚侧握着面对他，呼吸均匀。他又重新闭上眼。
符默以前也认识一个有着绿眼睛的人，他曾经的一个朋友。
季岚。
高考结束那年怪谈降临，他生活的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有人去世的亲人回到身边，有人法承受恐惧带来的心理压力选择自我了结，甚至有人能从地狱回来完成复仇。
符默翻了个身。
他是幸运的前者，某天早上推开卧室门，去世多年的父母就回到了他身边。
那时他以为季岚会以同样的方式回来。
他们仍会是最好的朋友，最合拍的搭档。
事实上却是，从季岚去世算起，已经差不多十年了。他现在只能记得季岚幽绿的眼睛。
季岚在他记忆里的面目越来越模糊了。
他时常怀疑是否年纪的增长影响了记忆，或者这是他阿兹海默症的征兆？
*
乡下没有信号不能刷手机。符默躺在床上很快睡着。迷糊的想，他很少入睡这么快。
符默的睡眠一向很浅，有点声音就能从梦中醒过来。
睡到半夜，他听见房间里悉悉索索的声音，方位来自他的正上方。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移动。
符默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