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滚滚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他看，满是希冀的目光让华尚筠有些处适从。
奇怪，明明知道他是假装的，为什么还会心软呢？
“哥哥？”
一小手搭上华尚筠额头，看着为自己擦拭汗水的稚儿，华尚筠心头愈发烦躁。
说到底还是为了利益。
人知晓，此刻的他内心是多么煎熬，他多么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心思纯正，至洁至善。他不求他救的人能够心怀苍生，但求莫像之前那位一般大逆不道，罪恶滔天。
先前那位长公主所问想必也是因为这孩子吧，提升灵力的方法他不可外传，不过这孩子的病，他倒是有其他办法医治，只是……
在他沉思的时候，苏木祀从衣袖里拿出一粒红豆，放入他的掌心。
“？？？”
“哥哥不是难受嘛，我帮你治伤啊！这红豆是帝庙祈福求来的，国师亲自赐过福，可治百病，药活骨，你带着它就不会觉得痛了”
华尚筠一愣，看着手心那一点红色，说不上来的悸动。
苏木祀微笑着抓住华尚筠的手腕:
“哥哥可知我如今多少年岁？”
华尚筠摇摇头。
“如今我已二十有一，只因我这副模样，姑姑一直拿我当孩子，其实都已经过了及冠之年了。”
“二十有一？竟完全看不出！只听你常常提及姑姑，你父皇呢？他不在吗？”
苏木祀微微顿住，那双明亮的眼睛低垂下去:
“哥哥，我一直都是累赘，母后生下我便驾鹤西去，父皇也不喜欢我，直到他仙逝时都不曾正眼瞧过我，朝堂之上右相一人把持，我不过是个可有可的傀儡罢了。我常常想，若有一日我去了，除了姑姑，应该没人会为我伤心吧”
“……”
“所以，我不能死，我要好好活着，我要让姑姑看到，我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君王！我也可以率兵平乱，借我一剑斩神，定我四方海平！哥哥，你真的可以帮我吗？”
或许，人多少都是有私心的。人完人，这般小的孩子又能有什么坏心眼呢？壮志凌云，生活在如此情的皇家，他也只是想要成为百姓的守护神，亲人的骄傲而已。
华尚筠这样想着，心里早把往日的教训全都抛之脑后了，殊不知他今日这一步，日后会对他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嗯。不过，你我要约法三章”
少年欢喜，谨记长者教诲:
其一:中庸之道，不可为；
其二:君子怀德，忌怨忌妒；
其三:善不可失，恶不可长。
禁阁没去，最后，华尚筠在苏木祀的安排下被太监送回住宅。
入夜，他躺在床榻上，许是昨夜未眠，今日难得早寐。
睡梦中，一处黑色石洞。
洞中有一石案，一束光亮自上而下从洞口照入，正正好笼罩住整个案台。
阳光不似往日一般温和，毫不吝啬地炙烤着案台上的人儿。
华尚筠蹲在角落里，神情恍惚地看着这一幕，他双唇微张，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此时他的神色有多么狼狈、不堪。
台上的人儿，身上不染一尘的白衣不知何时被汗水浸透，只是他呀，依旧合着双目如同玉石一般沉睡，毫生气。
这张脸，不加雕琢便美的不可方物，却是让华尚筠避之不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