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净华一回太子府,立马避退左右。
他径直回到屋内,特意关紧门窗。而后才谨慎地将帛书放在桌面上展开,俊秀的笔迹映入眼帘,小小的帛书上密密麻麻写了一片,而后化作金色光符传入乐净华耳中。
“华儿,千百年前的惨剧没有你想的那般简单,它的危险远不是你我能够窥探的,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我绝不能让你再查下去,你也尽早断了升天的念想。
上圣天不是真的光明!
以前啊,我不明白帝皇为何要对斥候族人赶尽杀绝,总认为他的手段太过残忍,太过血腥。但现在想来,如果处在那个位置的人是我,我也会那样做。人族生活在帝都,每隔百年便会有一个要赎罪的斥候被送到帝都,其实我那时挺想不通的,杀人的并不是他们,为什么他们愿为旁人犯的承担责任?只因为他们同族?还是因为那个神尊的威压?讲不通,想不通的。
我对斥候并不憎恶,一人之还不至祸殃全族。甚至当时我还交了一个斥候朋友,说来也挺奇怪的,当时他被帝皇打断双腿扔在最繁华的街市,挂着祸国殃民的牌子,受尽冷眼唾骂,可他没有丝毫抱怨,只是一遍遍重复地说着:“斥候乡,我想回家,我想回斥候乡”
那时他的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但只因我给他一个馒头,他便对我以诚相待,多么好的一个人!他说他是替他们族长赎罪的,等他赎完罪就可以回家了,那时我不忍告诉他,帝皇是不会允许任何一个斥候人离开帝都的。
后来我跟他聊了许多,从他那里我了解到很多外界的事物,他记忆里的那个世界如流星般璀璨。
和他相处我很快乐,也很难受。
突然有一天,他说他很难受,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或许是因为同情吧,我竟脱口而出,问他:那你为什么不逃呢?
当时他好像突然恢复了神智,一双眼眸清亮起来,看了我许久。
而后那抹淡淡的笑,我一直还记得。他说:我为什么要逃?我来赎罪的,若是逃了,会被族人看不起的。
说实话,我不懂为什么他们明明知道不在他们,却还是心甘情愿的为他人赎罪,该说他是蠢呢?还是蠢呢?
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他总喜欢跟我讲起外面的世界,他总说如果他回去了,一定会带我一起去看看。他总是把外面说的那么美好,那么令人心驰神往,当真令我遐想了许久。
记得那天下着大雪,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那天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与往日那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大相径庭,又不像是清醒时的样子。
那天他拉着我,说有话想对我说,他焦急的神色我当时也没太在意,后来细想才发现了端倪,现在回想起已是后悔莫及。
之后我们聊了很久,久到我都忘了时刻。确实,那天我从他那里得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临别的时候我跟他说我想出去看看,可他却说人族出不了帝都。
起初我是不信的,但越想越不对劲,好像确实从未听说有人出过帝都,后来我偷偷溜出家,背负着这份怀疑独自一人去往帝都的尽头。每当我有想要走出去的时候,都会被一个形的手拽回来,我试了很多次,最后才真的确信,原来确如他所言这帝都竟是囚禁人族的牢笼!
我把这件事告诉给你的王父,他当时满脸惊恐地看着我,惶恐地让我把这件事情压在心里不可告诉任何人,父亲惊慌失措的样子是我从未见过的。我知道,那是发自心底的惧意,可我直到现在才知道他害怕的是什么。
——一个人,那个连提都不能提的人!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那位斥候朋友,现在想来,也许他已经死了吧。后来我翻阅史书古籍,发现了件十分怪异的现象。
千百年来,唯有斥候族可出入帝都,而斥候一族也只是因为得了圣霄神的惩戒之令。这么多年了,我常常会怀疑,这帝都囚的是我们还是他们?圣霄神是圣神?还是邪神?那个月楼主,他到底是来救赎我们的?还是来监视我们的?
华儿,你还记得我说的困扰吗?便就是这个。
你知道当时他是如何说的?
“折翼的笼中鸟,没有了主人的庇护,食之味,寝之难安,向往自由,却只见树木,不见森林”
说是保护,我们更像是被那神尊囚在笼中的玩物。
我儿,和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我所要做的,是要打破这世间的牢笼,还你我,还有他们一个自由,这件事你不可参与。若是有天我不在了,那斥候妖便是突破,我要你一定记住他,结识他,拉拢他,必要时向他寻求帮助”
话音戛然而止,乐净华缓缓合上书帛,他抬起指尖,燃起的蓝色火焰瞬间将书帛烧成灰烬。他起身推开房门,许是徐凤撩拨,他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意,如同三冬暖阳。
这般明媚的少年郎啊!心怀着不为人知的心思。
“打破,牢笼……父皇啊,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虚情假意!”
少儿郎剑眉上勾,嘴角又是一阵讥笑,他眼神轻蔑扫过庭院,大有睥睨天下之势。
莫了对着不远处的老汉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