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汉子被他这个眼神吓到了,他心底一阵犯怵,再一回想起方才的巨兽鬼车,不由地吞咽了几口唾沫,黢黑的脸盘上五官扭曲。
不过他脑瓜转得飞快:刚刚的妖兽虽然厉害,但是已经走了。这人已经喝过淬骨散,就算先前有多厉害,现在又能造成什么威胁。
随即就有了底气,他单手叉腰指着华尚筠怒喝道:
“我说的有吗?你们不就是罪人!我们先辈哪一位不是死在你们斥候人手中的?你们这些斥候人,就活该被千人骑,万人踏,千刀万剐也不为过。用一生来赎罪,呸,你们就是猪狗不……”
话还未说完,立马止住了。
银光突现,黑汉低头看着立于脖颈间的长剑,再抬头,就对上华尚筠那满是肃杀的双眸。
没了牙的“老虎”,哪还有杀伤力!黑汉喉结上下轻动,轻蔑地哼笑一声,一只黑手偷摸朝后摸去。
可他忘了,纵使是没了牙的老虎,也依旧是万兽之王!
还没等他耍小心思,以他为中心,霎时黑烟四起,拧成一股风卷,一股脑钻进他的眉心。不过蓦然,他的瞳孔瞪大三倍之多,堆在他的脸上,难看的要死!
随之而来的还有法忍受的瘙痒感。此时,黑汉才知道害怕,眼前人恐怖如斯,远比他想象的要可怕!他彻底慌了神,狼狈地跌倒在地,睁着那双巨型鼠目拼命爬在地上爬:
“统领!统,统领…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他一边哭喊,一边用力抓挠自己的眼仁。
华尚筠歪过头,勾起一抹苦笑。
“斥候族,守诺重义。是我们做的我们当然会认,可与你们人族的恩怨,本与斥候族人有何关系?”
这般理所应当?人族本性不坏,现在怎的变成如此?难道连不反抗,就算是默认罪责?就要承担本不该属于他们的责任?!一人之过,缘何殃及池鱼?——连他都明白的道理,以善为本的人族又怎会不懂?
青丝如瀑,华尚筠立于人群中央,以一种不容拒绝的态度陈述着:
“斥候族替他偿还的够多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他身为族长抛下一族同胞,你们要算账找的应该是他,不是斥候族人。况且事情已过千年,恩怨本就两清,是你们死抓不放,斥候一族是忠义,不是痴傻!”
一字一句,声声入耳,铿锵有力。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华尚筠面色些许涨红,不知是生气?还是其他?
领头人闻言,也陷入沉思。
此言确实有理,斥候一族与人族本就两不相欠。只是千年以来,人族从斥候们身上探取到太多太多未知的力量,在人性的扭曲下,斥候对人族而言早已是宿命牵连,法割舍。他心里清楚,他们对不住忠肝义胆的斥候族人,却也能为力。身处乱世,一个小人物连生存都是问题,又有什么能力去为他人申诉!
他打眼观望这幅快要炸裂的场面,回想起先前来时那白发道人说的话,
“他不同于常人。即便是有药,也要多加小心,绝不能惹他动怒。”
他这才明白此言何意。这次的斥候确实与之前不同,先前那些人喝了药水后直接就晕了过去,他不仅没晕,而且灵力还没有丝毫影响。看来,这次的工作不好做啊!
他轻微叹了口气,带着对斥候的愧意一步跨到华尚筠面前,从腰间取出先前就写好的合约书,说道:
“别忘了,你是来赎罪的,不是来杀人的。是非对,是由天定,尚不由你来定夺。况且现在真动起手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灵力这种东西如今人族也有。我知道你们斥候灵力强大,但你也要知晓人族早已不是以前。今日我们几人也只是奉命带你回城,还请你不要让我们为难”
他死死盯着华尚筠,一边朝怀中探去。
他自认虽不是什么好人,但对于奸淫嫖赌向来厌恶至极,纵使身边这些人再怎么不是东西,身为领首,他有义务把他们活着带回去,至于回去该怎么处理那都是后话。
只是这斥候妖灵能驱使鬼车,体质又异于常人,若进帝都,恐怕激起的风浪不亚于千年前。
华尚筠侧目而视,忽的豪气一笑,抽剑,入鞘,转腕动作一气呵成,转而将剑递向还在怀中摸索的王统领:
“放心,我不会杀人。他的血,我不喜欢。王统领,我看,我们还是先进去,不要耽误了时间,正好我也想看看这千年来斥候族历代赎罪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
“不,不用,武器你留着。药你已经喝过了,想来也造不成什么麻烦”王统领摆摆手道。
药?药……
华尚筠转手收回剑,还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样子。
“悲观”——沐渍乐,极生悲,令人醉生梦死的上古灵泉,岂是人族可有?!没想到,人族内还会有上圣天的人!
会是谁呢?
“王统领,这药并不像你们人族的东西?”
这时,王统领终于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并没有理会华尚筠的话,对周围的其他士兵点头示意到。
也不知是刻意回避?还是真没听到?
华尚筠看着王统领这副样子轻笑出声,心下暗做盘算:不论是谁,他都一定会找出来,人界是一个圣地,任何人都不能玷污它的干净!
王统领手持符纸,另一手拿着合约书正对着华尚筠,华尚筠伸出手正欲承下符咒,却见王统领像没看见一样低下头,口中喃喃念咒。
片刻,赤红色的咒纹竟直直打入士兵额间,不过瞬间,只见士兵们全部神色涣散,周身灵力成百倍暴涨,嘴巴里一直“呜唔呜”的叫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