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许青沂就开始洗漱,将衣服放进洗衣机里洗的时候,才想起背包里的那件针织衫。
毕竟是她很喜欢的一件衣服,正在她犹豫是扔了还是能再拯救一下的时候,一张红色的钞票掉了下来。
还有历史遗留的财产?
许青沂窃喜。
突然,一张男生的脸再次闯入脑海。
“两百?三百?五百!不能再多了。”
想到这,许青沂连忙往口袋里掏,果然,四张一百元,加上地上那张,正好五百。
这会儿许青沂又有些不舒服了,傍晚那种以少胜多的畅快统统消失不见,反而有种欺凌弱小的胜之不武之感,最后那引以为傲的决胜之招此刻竟让她感到不耻。
这钱,收得理不直气不壮啊。
况且,钱都到位了,自己当初就不该逞口舌之快,大意了大意了。
算了算了,眼不见为净,这衣服干脆扔掉好了。
许青沂拿着衣服刚走出房门,就撞见了许清泽。
许清泽正拿着他的玩具枪玩自导自演的官兵抓贼游戏,见许青沂手里拿着的衣服,奇怪地问:“姐姐,你的衣服怎么破了?”
“被人扯破的。”
“哇,是和人打架的时候,被另一个女生扯破的吗?姐姐你打赢了吗?”
许青沂不明白一件破了的衣服是怎么就与打架扯上关系的。
“不是打架,不是女生。”
许清泽似乎兴趣更浓了:“那是男生吗?那为什么那个男生会扯破你的衣服?”
真是大大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的疑惑,许青沂扶额,解释不清了,越扯越乱:“没有没有,你听了,是我自己扯破的。”
“咦,姐姐,你为什么自己扯破自己的衣服啊?你是想买新衣服了吗?”
许青沂深吸一口气,突然有点怀念B市那个与她一天见不上几面的亲弟弟,好歹那是一个成熟的弟弟,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许青沂微笑着说:“小弟,我和你讲个故事吧,你想听吗?”
“想听。”
“嗯,这个故事就是还有不到两个礼拜就要开学了。”
许清泽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温柔的姐姐嘴里竟能说出这么可怕的话,双眼渐渐地失焦,又想起了自己那几大本白花花的暑假作业,有些茫然。
但是他是典型的太监急皇帝不急,歪着脑袋继续说:“没关系,还有两个多礼拜呢!”
“可是,你知道吗?姐姐和哥哥都是初三毕业,我们都不要写暑假作业呢!”
“哼,不公平,我不和你们玩了。”
许清泽终于被成功气跑了。
回房间后,许青沂的电话响了起来,是丁絮芬发来的视频通话。
许青沂呆呆地看着屏幕上的丁絮芬的头像,是许青池过生日的照片,戴着生日帽,脸上沾着奶油,笑得很灿烂,也很好看。
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接了。
“青沂,都收拾好了吧?”
“嗯,收拾好了。”
“那就好。”丁絮芬迟疑了一会儿,又说,“在小婶家住得还习惯吗?”
“习惯的。”
“那,还有什么要寄过去的吗?”
“没有了。”
“那就好。今天,在火车上还好吗?”
“还好的。”
一阵言后,丁絮芬又说:“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一直都很懂事、独立,妈妈为你感到骄傲……”
“妈妈,”许青沂打断她,“我很累了,想睡觉。”
“哦,好的,那你早点休息。”
“嗯,拜拜。”
“拜拜,晚安。”
丁絮芬有种力感,她一直很满意大女儿的懂事,但也担心她一个人在C市会不习惯,所以特地打电话来关心一下,然而许青沂总是说半句留半句,让丁絮芬看不透她的心思。
许青沂紧紧握着手机,似乎在和丁絮芬较着劲。
这时,手机又响了,是丁絮芬发来的微信。
许青沂现在不想看,她把手机锁屏,丢在床上,接着自己也躺了下去,闭上眼睛,打算睡觉。
可是,不过一分钟,许青沂还是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
“青沂,我知道让你突然一个人回C市这件事你受委屈了,觉得孤单了。但是你也要理解爸爸和妈妈,爸爸妈妈工作上走不开,这么大的公司,我们离开一天的后果都不是你这个年纪所能想象得到的。”
这时,第二条消息又发了过来。
“你听话一点,你一直都是乖孩子的呀,对不对?乖,爸爸妈妈爱你。”
许青沂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眼眶,眼泪顺着眼角滑进了脖子里,黏黏腻腻的,难受极了。
丁絮芬窥探到了她的心思,但是却给不了许青沂想要的安慰。
她需要的从来不是这些自己也能讲出来的道理。
只需要感同身受的理解,理解她对父母的渴望,理解她独自离家的孤独,理解她对许青池的嫉妒。
可是,不可能的。
这些感受丁絮芬不可能会理解,也不会知道。当然,许青沂也不会主动和她去说,因为丁絮芬会觉得自己矫情。
许青沂瞪大了眼睛也阻止不了涌出来的眼泪。
拿出手机,将丁絮芬的对话删除,仿佛这样就能将心中那种酸楚和刺痛一并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