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璟笑道：“妨，我说与师兄听。年少时，我入山门最晚，很多基础功法都是师兄在这花月台上教我的。后来，你我二人经常来此处练剑，说不出的快意。”
尹清尽管不记得，但他想象了一下谢璟口中描述的画面，露出温和笑意，仿佛空空如也的花月台上真有两个少年，一人着玄衣，一人披白袍，身影交，剑光凛凛。
尹清不禁脱口而出：“想来那时师弟一定是胜多负少了。”
谢璟虽是玄烛真人的关门弟子，但天赋极高，如今已到化神期，而尹清则因为五年前所受的重伤，此生也只能止步于金丹期而已。
思及此处，尹清不免神色黯淡，谁知谢璟却道：“师兄猜了。”
尹清抬眸“咦”了一声，谢璟继而道：“当年，我与师兄胜负多是五五开，我可没少被师兄痛打。”
谢璟一派俊朗疏犷的长相，说这话时却有些少年人般的顽皮，让尹清一时看呆了。
一阵清风吹破水面而来，吹起二人的衣袖，玄色与月色交融，尹清心口一热，垂下眼睫。
“师弟，我有些累了，想回洞府了。”
谢璟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却敛起情绪道：“好，师兄随我来。”
流月宗的洞府多修筑在流月峰悬崖绝壁间，如大佛洞般凿穿山壁，掘空山石。
尹清的洞府也是如此，在绝壁上开凿出一石窟，上书四个大字“晓月清辉”，洞府门外右侧挂着的小木牌，木牌上写着尹清的名字，字体遒劲洒脱，颇有名士风骨。
谢璟与尹清在洞府前站定。
尹清：“今夜我就要闭关以突破清心诀第六层，少则数月，多则一年，在此先谢过师弟。”
是了，尹清今朝回山门，本就是遵循五年前与师尊玄烛真人的约定。
五年前，尹清身受重伤，为保他性命，玄烛真人以锁心咒封锁他的心脉，又请来在南海清修的大师姐瑶镜真人传授他清心诀，自此总算留住他一条命。
但尹清金丹已毁，修为倒退，多亏瑶镜真人疼这个师侄，又有大神通，才能以清心诀为基，助他塑丹。
五年后的如今，尹清堪堪结出一枚金丹，也练到清心诀第五层，可若要修为再精进一步，需突破至清心诀第六层。
尹清少年时，本就在晓月清辉洞府中吸收天地精华灵气而入道，如今正值突破关键期，自然是在洞府中修炼更为稳妥。
谢璟望着眼前人，明明五年前他与尹清身高相似，如今尹清已低他半头。
谢璟道：“可要我为师兄护法？”
“嗯？”尹清微微偏头，目露疑惑，似乎不明白谢璟为何有这个提议，“师弟如今身为代掌门，日理万机，需为我分心。”
是吗？谢璟内心苦笑，原来你我已生分到这个地步，若是师兄清心诀真练到第六层，再配上锁心咒，我和世人对他而言还有何区别？
到时候恐怕就算我站在师兄面前，他也根本不认识我了。
但随即，谢璟又想到，正是因为师兄曾经爱他入骨，如今才会待他如尘。
是了，只要破了清心诀和锁心咒，最爱他的那个尹清就会回来。
谢璟思及此处，面上露出些笑意，“那谢璟在此预祝师兄早日功法大成，”继而他状似不经意般问道：“敢问师兄此次若突破第六层，以后是否就不会回宗门了？”
尹清点点头，“是，此次若能到第六层，往后我会在南海潜心修炼。”
“好。”谢璟直直望着他，眼中平静波，心内却是掀起惊涛骇浪。
果然！
尹清却根本没注意到他这声“好”中透露的决绝之意，转身进了洞府。
而洞府外的谢璟眼神变得甚为黑暗幽深，像是要吞没整个晓月清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