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厂往的天空依旧灰蒙蒙的,高启强比平时早了两小时收摊,一是因为今天的鱼几乎卖光了,二是要提前回去给即将返校的弟弟妹妹做晚饭。
最近,他发现了让别人都来找自己买鱼的秘密——卖鱼,但不能单单卖鱼。这样一来,不仅手头上充裕了不少,而且保住了他的小小档位。
他提着一只旧麻袋,麻袋里装着两条肥嫩,刚刚处理好的桂鱼,两条最舍不得卖掉的野生桂鱼。
走到家门口,高启强脱下带有污渍和浓重鱼腥味的蓝色马甲,用力抖了抖,夹在掖下,又将双手在大腿上揩了两摆才开门进去。
“哥!你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
“剩的桂鱼,你们不是马上要回去了吗?给你们做鱼汤。”
脱了鞋,高启强抬眼便看见妹妹高启兰正盘腿坐在方桌前,借着一盏昏黄的灯光,蹙眉读一沓他高启强永远看不懂的资料,听见声响,才转生头,露出惊喜的笑容。
一想到自己有两个这样优秀的弟弟妹妹,高启强的嘴角就不住地上扬,他们以后过的日子不知会比自己好上多少倍。
高启强走到灶台前,又转过头。
“小盛呢?”
“二哥啊,他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系紧围裙,高启强把切好片洗净的鱼肉倒到热锅里,鱼头也不例外,不一会儿,屋子里就充满了鱼汤的香味。
高启强把满满一盆鱼汤端到桌上,又拿了碗筷,招呼高启兰吃饭。
“哥,你怎么不吃啊啊?可好吃了,一点刺都没有!”
高高兰嘴里塞着满满的鱼肉,逗得他鱼尾纹都深了几分。他和高启盛的碗筷都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动也设动。
“小盛还没回来,我等等他。”
高启强望了望门外,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吃饱哈,吃完了早点回房休息。”
夜幕来临时天空黑得一点儿也不留情。
“吱呀—”
高启盛轻轻推开门,揉了揉涨疼的太阳穴。他眯眼看了看屋内,一坨不明物体正卧在他家的沙发上随着呼吸的频率起伏,走近才发现那是自己笨拙的老大哥。
还是冬天,家里的窗户没关,寒风钻入,撩拔着他哥哥卷曲的发丝。
关紧窗,高启盛折回去蹲在沙发跟前。屋里没开灯,他只能看见哥哥柔和的面部轮廓和微皱的眉头。
高启强没穿棉服,身上仍系着做饭时的围裙,里边的衣服看起来并不保暖,粗糙发硬,也有些年头了。他的呼吸声并不安稳,应该是着凉的缘故。
高启盛凝视着眼前的人,抬手拂过他的脸颊、脖颈处微凉的皮肤,最后停在臂膀处。
真希望一直这样,永远,不要离开。
“哥,哥哥。”
他晃了晃眼前的人,对只是皱着眉哼哼了两声。
“这儿冷,咱回屋里睡,哥,来。”
高启强像小孩子赌气似的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把自己缩得更紧。
别背对着我啊。
高启盛小时候很喜欢吃糯米团,小小的,有各种各样的馅料。他不挑食,每个星期都换着买着吃。
哥哥上初中放学晚,到内个点店群关门了,高启盛就会给他留1个半个,高启强不说自己爱吃,但他知道哥哥喜欢。
这样哥哥也会越来越喜欢自己。
父母过世后,高启强辍了学。
高启盛想吃糯米团了,哥哥就垂下疲惫的眼睛,哄着他说明天买。
明天是哪天呢?高启盛等啊等。
那天是元宵节,哥哥早早地就从市场上回来了,手上提着半袋泡发的糯米。
哥哥做的糯米团,里边包的是白糖,味道自然不如店里的,可高启盛不说,把妹妹吃不下的也吃了,当天夜里就肚子疼得睡不着觉。
这是元宵节的前一天,那家店还开着。
老眼晕花的夫妻俩递给高名盛一份两个的糯米团,他们没认出长大的小盛,只把他当做过年回乡的大学生,高启盛也没急着介绍自己,他把团子搞在兜里,说了声谢谢便直奔鱼档。
远远地高启盛就看到自家哥哥还在忙活着。
他正把一条处理好的鱼往塑料袋里装,一套流程下来袋子外边也没沾上一点儿血水。
高启强在上面打了个活结,挂上招牌的微笑弯腰把打包好的鱼往对方手里送,买家是个穿得局里局气的老地中海,老地中海没着急接,而是笑着指了指店子里面,再然后他的哥哥就领着人进到了店子里。
等了一会儿,哥哥依然没有出来,高启盛捏捏兜里的米团,已经有些凉掉的趋势,他拐进鱼档,坐在陈旧的躺椅上,扭头朝里边张望。
发黄的帘子掩着,看不真切,四周氤氲着的潮腥味让他的鼻子有些发痒。
空气挤压着带出水声,可这声音不是从鱼池里传出来的,从喉头泄出的气声,
与鱼尾拍打水面发出的声音并不和谐,不间断地疯狂侵入高启盛的大脑。
刚刚还当作宝贝的米团被捏的稀烂,从塑料袋的边缘溢出。
对铺老板的目光不知道什么时候黏到了自己身上,随着是金属皮扣碰撞的声音,和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高启盛彻底坐不住了,奔到市场外边扶着墙大口地呼吸清新的空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艰难地转过头,便看到了那个老地中海提着鱼,悠闲地从市场里走出来。
高启盛缓缓站起身,眼底暗流涌动,在他正打算直接把那人横抱起来时,一颗乱槽糟的脑袋抬了起来。
“…阿盛?才回来啊。”
“嗯。”
黑暗中,高启强看不清弟弟的神色,只是觉得他的语气有些生硬。
“吃过没?”
高名盛这时才闻到空气中还夹杂着丝丝鱼汤的香味,硬是把呼之欲出的吃过了三个字咽回肚里。
“还没,哥哥是做了鱼汤吗,闻着好香。”
“咳咳,下午就做了,现在都腥了。”
高启强挣扎着坐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灶台,高启盛紧跟在他后边,帮忙开了灯。
忽然亮起的环境让高启强有些眩晕,他开了火,把旁边那盆表面已凝固的鱼汤倒进锅里,搅拌着等它沸腾。
“阿盛啊,最后半年要把握好,什么单位都去试试,像你这样的大学生很抢手的。不过,还是要挑自己喜欢的,大哥也不用你管…”
高启强往锅里扔了一小把新鲜的葱段,关了火。
“…...”高启盛倚着墙,低头睨着他的背影。
“想好毕业后去哪个城市了吗?深圳?北京?怎样都好,”高启强把锅里的鱼汤一点一点尧舀出,“以后每个月,我给你和小兰一人多给200块钱,买点.…”
呼吸声越来越近,高启强偏过头,发现弟弟冷不丁地站在他身后,紊乱的气息喷在他的后脑。
“小盛…?"
“我想留在京海。”弟弟压抑看的颤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高启强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你说什么?”
“哥你听我说...”
"你疯了?!我供你到这么大,是让你待在这的吗?在京海你能干嘛?”
高启强猛地转过身,狠狠攥住他的衣领,混沌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大半。
高启盛被他突然冒出的这股狠劲拽地一个措手不及,双手直接撑在了高启强身后的灶台边上,把他以一种极其僵硬的姿势困在怀里,差点把刚刚盛好的鱼汤按翻,两人的下身也紧紧贴在一起,严丝合缝。
他特别喜欢他哥的眼睛,跟自己的不一样,哥哥的眼角是下垂的,完全凶不起来。瞪人的时候,圆圆的眼睛水汪汪的,像含着泪一样,好喜欢。
原来的时候,他的眼里常常还有小兰,但现在,高启盛只能从那双黑亮的眼睛看到自己一个人,不要再有别人了。
高启强当然意识到姿势的不妥,二是自己弟弟那通红的耳朵不停地刺激着他的神经,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只是一瞬间,只好在心里暗骂一句,便要伸手去推。不料高启盛比他先一步抱住了他。
“哥,我想保护你…”
他听见弟弟闷闷的声音从自己的肩窝处传来,逐渐收的双臂微微颤抖,随着加重的呼吸在自己身上越陷越深。
高启强总是很难不对弟弟妹妹心软,两个孩跟着自己受苦,在他心里他早已不止是哥哥了。
“傻仔,大哥哪用得着你保护呐。”
高启强撑着灶台勉强直起身子,抚着弟弟的脊背,一下一下地给他顺气,呼出的热气喷在高启盛耳侧,潮湿的气息的弥漫在缝隙之间。
高启盛沿着他的脖颈缓缓抬起头,嘴唇划过高启强脸颊,用湿漉漉泛红的眼睛看着他,说出了让高启强脑核炸裂的话。
“哥,我下边难受,你帮帮我,好不好?”
虽然高启强从来没有对自己弟弟进行过性教育,他自己也不咋懂,但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大学生怎么可能不会。
他飞快地向下瞥了一眼。
“怎么能….你自己不会吗?”
看见高启强惊愕的神情,高启盛握住他不安的双手,“哥,好涨,你摸摸看。”说罢便顺势把手住下带。
“你你...这种事我...怎么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