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澄泓醒来的时候,心情并不是很好。
N市几乎是一夜之间就降温,梁岁淮昨晚吃晚饭的时候提醒他要换厚一点的被子,被他冷冷呛了回去“一个大男人不会真以为当了别人小妈就要衣食住行都事事关照吧”,看着梁岁淮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他心里觉得快意,又忍不住觉得厌恶,一个男人,动不动就做出这样的表情,真是让人作呕。
他掀开被子起床,鼻子有些堵,应该是感冒了。仲澄泓并不在意,去卫生间用冷水洗脸让自己清醒了一点。门口传来敲门声,保姆说道:“少爷,早餐已经做好了,梁先生在等你吃饭。”
钟澄泓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从衣柜里随意选了一套运动装穿上,照镜子理了理头发,就出门下楼了。
仲家的大宅总共有三楼,一楼是客厅餐厅起居室和佣人们生活的房间。仲澄泓住在二楼,作为仲屏岩的独子,二楼几乎就是他的天下,游戏房书房健身房,都是他一个人在用。
三楼自然是一家之主仲屏岩在住,和他住在一起的,是他的合法伴侣,梁岁淮。
国内同性婚姻合法时间并不长,当时仲屏岩决定要和梁岁淮结婚的时候,不说在亲朋好友之间掀起轩然大波,也差不离了。仲家二老起初气得不行,可惜仲屏岩风流浪荡是出了名的,父母从来都管束不了。后来仲屏岩带着梁岁淮回家见父母,二老见梁岁淮外貌出众,谈吐有度。而且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本市大学中文系的副教授。虽然是男人,但确实宜室宜家,比起仲屏岩之前交往的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靠谱多了,便也不再反对,不过他们的反对本来也并没有什么用处。
至于仲澄泓?从头到尾也不会有人在乎他的意见。
梁岁淮正站在餐桌旁,一抬头见钟澄泓下楼了,便笑着对他道:“澄泓你起来了?快来吃早饭,今天有你最喜欢的紫薯蒸糕。”
他态度友善又明快,好像仲澄泓昨天对他的为难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仲澄泓对他视而不见,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坐下,拿起刀叉开始吃面前的一碟香煎鳕鱼。
梁岁淮对他的冷漠也已经习以为常,对这个只比他小十岁的继子,他一向身份尴尬,论怎么小意讨好,仲澄泓都是冷脸以对,梁岁淮也很奈。不过他一直觉得自己和仲屏岩已经结婚了,对这个继子就要负起责任来,而且一家人,一直这样相处下去也不是办法,总得想办法处好关系才行。
思及此,梁岁淮便用公筷夹了一筷子紫薯蒸糕给仲澄泓:“尝尝看,上次你说不喜欢太甜的,我就让厨房少放了点糖。”
仲澄泓抬起头,正想呛声几句,目光却看到给自己夹了紫薯蒸糕的手。
那当真是双极为好看的手,瘦削若青葱,却又不是柔腻不见骨,偏偏又凝滑如脂,让人看着就想握在手里,像是把玩珍玩一般好好亵玩一番。
被这么一打岔,仲澄泓的呛人的话就堵在了喉咙里。他泄愤一样狠狠把那块紫薯蒸糕三口两口吞了下去。梁岁淮见他这样,给他端了一杯用核桃红枣各种豆子打成的豆浆,关切地说道:“慢点吃,喝口豆浆润润嗓子。”
仲澄泓接过豆浆喝了一口,慢条斯理开口道:“小妈,我爸这次出差都快一个月了,你知道他怎么还没回来吗?”
梁岁淮表情一滞,似乎是没有想到仲澄泓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想了想才回答道:“你爸爸说这次的项目遇到了点麻烦,所以暂时回不来。不过他昨天打电话的时候还和我说起来,项目已经到了尾声,应该就快能回来了。”
仲澄泓嗤笑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杯子,抽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角,抬起头看着梁岁淮。
“小妈,你是中文系的副教授,那我很想问你,你知道‘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他肆忌惮地打量着坐在对面的男人,不得不说,就算仲澄泓对他心怀定见,也只能承认,梁岁淮的确是他见过的最难得的美人,怪乎从少年时期起就流连花丛,眼高于顶的仲屏岩会被他迷得三魂丢了七魄,不顾阻拦一定要和他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