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
温宴步伐沉重,提着药思考。和他有过关系的不过师兄一人,可早在几个月前两人就已经断了关系,就算能怀孕也不该是这个时候。
师父的实力温宴是相信的。除非有人道法能在师父之上,不然外头的结界未经他允许怎么样都该是破不了的。
可真若实力若了那般境界,怕怎么也是活了几百岁的老头,又怎么会平白故费尽心思到这山头来就为半夜强奸他?
到底是一点线索也没有,未知的恐惧足以让温宴手脚冰凉,不得不考虑最坏的后果。
这个孩子生父不祥,而母亲则是他这个长了女穴的怪人。还未成亲就大了肚子放在他们村都是不检点的行为,若是日后他大着肚子被人瞧见了,在这自诩正道的修真界怕也将成为过街喊打的老鼠。再要命不好些,生下的孩子还会和他一样不男不女,到时候就算健康长大也是要受人冷眼的。
温宴越想越多,越发觉得这孩子从出生就是惨的,同时又念起了柳渡的好。至少师兄从不会歧视他的那口女穴,若这孩子是他的,按照师兄的性子想来也不会亏待孩子。
不自觉地,他开始将这孩子素未蒙面的生父和柳渡作比较,到最后越发认识到自己师兄的好,他开始懊恼,甚至还冒出这孩子若是真的是师兄的就好了的想法。
只可惜这孩子和他一样,没能有个享福的命。温宴恨死了那个不清不楚的男人,也想过阻止这孩子到这世上来。大夫开的药温宴一点没动,甚至还刻意加大了平日练习的量。若不是柳渡碰巧瞧见他晕倒在了院子里,怕是再过不久腹里的孩子就要自己落了。
苦涩的药味在舌尖打转,温宴用力撑开眼皮,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师兄的屋子。
师兄正脸色漆黑地坐在床头在给他喂药,“师兄.....”,温宴来不及吞咽,一口药呛进喉咙里,发出剧烈的咳嗽,“咳、咳咳......”
他眼眶呛得通红,唇色又是惨白,看着格外狼狈。
柳渡见状不得不放下碗,可他心中有气,于是扶人坐起都是一张臭脸:
“刚醒就少说些说话,前儿个生病现在又是晕倒,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本的。现在知道师兄师兄的叫了?先前身体不舒服不知道喊,你现在喊我药也是要喝的......”
温宴光是听着师兄骂,他没回话,只是眼眶更加红了。怀孕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可以随便消化的小事,他因这事想了很多,可到头想找人倾诉都倾诉不得。
唯有他这个师兄。
师兄是知道他身体情况的,并且每次他出事都是师兄替他兜的底。就算温宴不想承认也好,即使是和徐间这个师父比,他依赖更多的还是柳渡。等柳渡又舀了勺药送到他嘴边,温宴侧着脸避开,终于鼓起勇气:“师兄,我,我告诉你个事儿。”
他抓着床单,整个人像是泄光了气,“我好像,怀孕了。”
药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柳渡故作镇定地低头将碎片捡起,可连手上什么时候被划了个口子都不知道,“怀孕?阿宴,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你真的怀孕了?可知道是谁的孩子?”
他的表情奇怪,像在刻意压着某种情绪。
也难怪师兄会这样生气,就是温宴自己知道这事时也恨不能回到一个月前把自己揍一顿,更何况一直那样关照他的师兄。
温宴害怕柳渡会对他失望,手不自觉扯上对方的袖子:
“我、大夫是这么说的......可是师兄,我没和别人睡一起过,真的,我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来的。”
柳渡静静地看着他辩解,只是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不清不楚是谁的孩子?”
“要不师弟你再认真想想,是不是有哪天自己发骚管不住腿了,偷偷爬了某个男人的床。”他说话时语气严肃,人也往后退了两分,一举一动里尽是疏离之意。
温宴看在眼里,不知怎么的,自己就先委屈上了。他说话颠三倒四的,一会儿说自己真没乱搞只和师兄上过床,一会儿又骂那个禽兽不如搞大他肚子的家伙。说急了眼泪水也往下淌,说什么自己年龄还小不能生孩子的,一会儿又说这孩子可怜生下来要和他受苦。
“好了好了,阿宴你先别哭了。”柳渡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没僵过温宴,又坐会床头捧着师弟的脸给他擦泪,“不知道是谁就不知道是谁吧,师兄又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好端端的哭什么?”
“只是这也不是小事......这样吧,有师兄在,师兄一定尽力帮你好不好?”
“这、这师兄能怎么帮啊?”温宴嗓音沙哑,这两天他的肚子似乎又大了一些,他摸着自暴自弃地对柳渡道:“要不你让我喝药把这孩子掉了吧。”
“不行。你现在身子本来就虚,若是再强行打胎我看你这剑也不用修了。”柳渡想也不想地就回绝了男人。他抿唇,像是冥思苦想许久,最后咬牙做了决定:“不如这样吧,我柳家暂时还养得起人,师弟嫁于我,对外你好有个说法,日后我也有由头照顾你和孩子。”
“不行,这怎么可以。”温宴摇头。放在一个月以前温宴压根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甘愿沦为人妻,可现在却如同抱到救命稻草一般,甚至还觉得是自己高攀了,“若是我一人败坏名声也就算了,师兄你和我牵涉过多,日后还如何叫你正常娶妻生子啊。”
“那就不娶了。”柳渡回握住温宴的手,有些生气,“是师兄自愿帮阿宴的,阿宴又何必这样自轻?”
“......再者,你我早就有夫妻之实,就是没有这事,于情于理也该师兄照料你的。”
温宴身子一僵,脑袋压得低低的。原来师兄对他是这样好,那么早就想好二人的未来了。是他自己不懂事,推三阻四、忸怩作态地和要师兄拿乔,现在好了,坏了清白,肚子里揣着个不知名家伙的野种,他又怎么配得上对他一心一意的师兄?
他心里愧疚得很,几乎忘了若不是这个孩子他压根不会想过和男子成婚。到底是在迂腐思想教化出来的人,有了身孕之后他下意识将自己摆在了妻子的位置,甚至还会自觉地用那套三从四德的标准对标自己,从而越发觉得师兄为他牺牲了太多。
异样的情愫在胸口迅速蔓延,温宴甚至想这样的恩情就算要他再给师兄生个孩子都是应该的。再看向柳渡时他已经满心满眼全是信任,说话也不如先前那般强硬:
“那,我听师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