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转过头:“可以给我一支烟吗?”
在她转身时,我看清了她的脸。
我想,我不能称她为女孩了,应该是女人。
尽管她的背影非常的苗条优美,但看脸,年龄应该是三十朝上了。
她的长发又黑又直,皮肤很白,不是用化妆品那种白,而是天生的,像博物馆里的骨瓷一样,透亮的白。
一双又大又黑又明亮的大眼睛,相当地好看。
我都不敢仔细地看,怕被那亮光吸进去。
我赶紧走上前,递上一支烟。
我帮她点燃烟后,站在一边,几乎忘了我抽的烟。
我不敢看她,就并排站在那。
看着彩虹,一起抽完了一支烟。
她对我笑了笑,转身走了。
我感觉头疼好了似的,就走出天台,去应付那一大桌子的客人。
进到包房,迎面而来的是一片寒喧声。
先被岳母扯着见了舅舅。
热情地打了招呼。
解释自己公司有点事要处理来晚了。
我挨着舅舅落了座。
我给他倒上白酒,聊天间隙,在一片热闹中,发现小叶和孩子不在。
估计是带孩子去卫生间了。
刚子早把菜安排好了。
规格还挺高,八凉上完,一人一盅的鲍鱼饭,依次也摆上来……
门开了,我那俩儿子,甩着湿淋淋的小手,你推我搡地跑进来,后面跟着小叶。
我刚想喝止他们别吵吵了。
后进来的人,让我怔了一下,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聪明的读者,一定早就猜到了。
是那个在天台上,和我一起抽了一支烟的女人。
她悄悄地坐在了舅舅旁边。
岳母大声说:“周辉没见过妍妍吧?这是你舅妈。”
岳母介绍时,她正端起茶壶给身边的人倒茶。
抬头瞬间,四目相对,我有心理准备,略一点头。
但没有称呼,有些叫不出口。
舅舅四十多岁了,而她相比之下,显得那么小。
她倒镇静。
目光中,没有丝毫慌乱。
淡定地开口:“你好,是小老虎的爸爸呀,父子俩好像。”
小老虎是我二儿子。
应该是她陪着一起去卫生间了。
我有一个感觉。
就是女宾们,没有谁搭理她。
她就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吃菜。
她是不是也觉出了大家的冷淡呢?
家里的女亲戚们,都穿着花红柳绿的,会化不会化的,都化着自以为挺美的妆。
相形之下,她素着的脸,仿佛不太融洽。
她穿了条牛仔裤,白T恤,手腕上戴了一只成色不的玉镯。
小叶管两个儿子吃饭又烦了。
她就让小老虎坐在她身边,帮小叶看着孩子。
上了一道鲫鱼。
她用筷子轻巧地压住鱼头,快速地抽出整条鱼刺,手法相当地干净利落。
小叶见了,不住夸奖,让舅妈帮她也拿出鱼刺。
旁边有个女客低声嘀咕:“她以前在饭店上班,认识的大利,第三者还修成正果了”。
我一下子想起,小叶回来说的那些闲话。
忽然明白了她为什么尴尬?为什么没人理她?
这些女人,都自诩根红苗正,堂堂原配,哪会搭理一个小三上位。
幸好,她一直帮着照顾小老虎,小老虎也喜欢这个舅奶。
所以小叶对她还算客气,不时地和她聊几句,不算冷场。
这是极普通的一天,极普通的聚会,对我来说,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