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读大学那会,我和室友经常熬夜看球,看到凌晨六点,买个早饭边吃边去上课,连续几天都没事。可年纪大了之后就不行了,熬一晚上,得睡整个白天来补。
因此,自从退休到雨村,我就保持了很久的养生作息。不熬夜,不贪床,按时午睡,按时吃饭。
可昨天这一顿折腾,我实在是太累了。被胖子劝去睡觉之后,我几乎是一秒就睡死了过去。
期间我其实醒了两次。一次是在中午,闷油瓶端着泡面到床铺前,让我起来吃饭。我完全不饿,转了个身又睡了过去。第二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迷迷糊糊听到胖子喊着什么,闷油瓶应了一声,便从船尾跑去了船头。
我很想起来看看他们在干啥,但半睡半醒之间,心里一直想要动,身子就是不挪窝,最终还是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我几乎是被颠下床铺的。船舱里一片昏暗,地上到处都是水。我什么也看不清,正要大骂胖子搞什么飞机,却忽然觉得撑在身前地板上的手往下沉去,眼前的场景好像都倾斜了过来。指缝之间,地上的水哗啦啦往一个方向流淌。
我还没弄清状况,船猛地一震,冰冷咸腥的海水就从窗户间涌入了船舱。我被淋头浇了个透湿,一个激灵就清醒了过来。耳朵里开始出现各种嘈杂的声音--浪声,船体吱呀作响声,以及胖子的呼喊。
风暴来了。
我手忙脚乱地想要爬起来,却接连摔了好几下。船身剧烈地起伏,像是大漠中的吉普车越过一个又一个沙坡。我连滚带爬地来到舱门口,正想扶着门框出去,胖子却出现在了门前,一脚把我踹了回去。
“快!快找东西把自己固定住!”他浑身湿透,大喊道:“咱们栏杆没了,外面太危险,这要是掉进海里,可真是连毛都找不到了!”
闷油瓶紧跟在他身后,两人合力将舱门关上。我焦急地问:
“怎么了?浪很大吗?”
“嚯,很大?”胖子一巴掌把强光灯开关打开,“那他妈是相当大!”
我扶着驾驶台站定,只看了一眼前方的海况,顿时感到呼吸都困难了。
在炫目的强光灯下,辽阔的海面如同一张被攥住四角提起的桌布,而我们的船就是那桌布中央的一小粒粟米。四面八方都是高大的水墙,三人仿若置身于海水形成的深山巨谷之中,唯有头顶一线缝隙能隐约看到灰色的天穹。
翻腾的巨浪俯冲而下,船头猛地被向上抬起。我整个人往后倾倒下去,船舱中的物品也纷纷滑向后舱。窗外再看不到海水,只有灰沉沉的天空和乌云。
我惊叫着抓住扶手,胖子已经把自己绑在了柱子上。他扔过来一截缆绳,大喊道:
“快!要下去了!把腰绑住!”
此时船体还在上升,但船头已经逐渐转平。只听到四周的钢板发出吱呀的声响,每个结构处都承受着巨大的应力。船身剧烈地抖动,仿佛也在害怕即将到来的灾难。
我刚按照他说的把自己固定好,下一秒就感到身子一轻,船舱里的东西都失重着漂浮了起来。我亲眼看着胖子昨晚吃剩的半碗泡面从我面前缓缓飘了过去,汤水还倒立在碗里。紧接着,在我俩的惊叫声中,船头调转向下,向着前方山脊一样的海面俯冲了下去。
铺天盖地的海水涌入了船舱,巨大的水流几乎要把我从缆绳上冲下来。只听呲啦一声巨响,我眼前一亮,似乎什么东西随着汹涌的海水被冲走。
“天花板!他妈的,我们的天花板被撕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