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犹如五雷轰顶,几乎腿一软滚下楼梯去。
操!那可是黑眼镜啊!鼎鼎大名的齐四眼,南瞎北哑的黑瞎子!从塔木陀到古潼京,这副墨镜后的双眼不知道见证了多少死亡。在我的观念里,要说这世界上除了小哥还有谁不会死,那也只能是他了!
我喉咙发紧,胸腔里剧烈地反胃,几乎要把早上吃的东西全吐出来。
一阵风吹过走廊,那副标志性的黑色墨镜“吧嗒”掉在了地上,很难想象它的主人生前经历了多少波澜壮阔的故事。我突然有些想笑,想冲进去把那具尸体揪起来,问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我没有。我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进门,也没有离开。
胖子和闷油瓶紧跟着赶到。他俩看到房中的尸体,也是大吃一惊。闷油瓶飞一般地窜进了门,低头检查了一下伤口,抬起头道:
“只有一处伤。”
胖子见过的死亡比我多得多。此时他很冷静,在过道中来回走了走,又四处张望了一番,最后回到我身边。
“天真,不对。”
“什么不对?”
我回过神来,见他正抬头看着什么。
“光不对。”
胖子走到一处窗前,哗啦从上面扯下一条被单。
“你没有感觉,这间店的屋里有点太黑了吗?”
太黑了?我皱了皱眉,好像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没,太黑了。
准确的说,黑不是问题。但黑暗中杀死一个瞎子,很有问题。
黑眼镜的身手,即使放到张家人里也是最顶尖的一批。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不借助现代枪械和夜视装备,没人能将他一击毙命--哪怕是闷油瓶也做不到。
在黑暗中,瞎子就是敌的。
想到这里,紧绷的心脏稍稍放松了一点。自从听雷一事后,我基本没再管过各种幺蛾子。现在看来,马放南山的退休生活确实是有点影响判断力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在心里默念:
不要急,吴邪,不要急。
想想你曾经遇到过的局面,想想你曾经做过的事。
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了,不要在阴沟里翻船。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掠过,再睁眼时,我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看向那具尸体,我冷笑了一声。小杂碎,想要蒙骗老子,你道行还浅了点,也不想想我吴家小三爷的名声怎么来的。不就是人皮面具吗?我见过的假面,比你穿过的衣服都多。
我走上前,伸手就去摸尸体的脸皮。
人皮面具这种东西,其实并非戴上就摘不下来。只是需要特殊的手法。小花当年没有告诉我,一是怕我伪装时露怯,二是这毕竟属于解家独传法门,他也不想破解之法被太多人知道。
不过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他最终还是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我。
此时我俯身把手伸到尸体脸上,摸索了两下,便向它耳窝里扣去。
然而瞬间,我的笑容就僵住了。
这不是人皮面具。这是实实在在的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