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配合默契,宁轩抱着靖王,秋叶元眼疾手快,只听“呲”地一声,将毒箭拔出。
毒箭上带着倒刺,拔出那一瞬间,赵靖澜在昏迷中发出痛呼,随即立刻昏死过去。
宁轩一手将真气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赵靖澜体内,另一手攥紧了拳头,秋叶元小心翼翼地给他上了药,又道:“去毒还需内服,我去煎药?”
“嗯。”
秋叶元告退,刚打开门,刚好与闯入的陆霖撞个满怀,陆霖不管不顾,直冲着靖王的床边而去,他双手颤抖着想伸手,却又收了回来,几可见骨的伤痕刺得陆霖忍不住又红了眼睛。
秋叶元医者仁心,道:“这位公子面色苍白,恐怕也得用些补血气的药才行。”
陆霖充耳不闻,只是两眼看着宁轩怀里的赵靖澜。
宁轩示意秋叶元告退,这才下了榻,让陆霖抱着昏迷不醒的靖王。
陆霖坐在床榻边,宁轩倚着床柱,看他拿毛巾温柔地给昏迷不醒的赵靖澜擦脸。
“我听说一桩事,从前一直不信。”
陆霖的手稍作停顿。
“你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当上皇帝吗?”
陆霖转头看他,摇了摇头。
当年夺嫡之路,一路血雨腥风,杀到最后,只剩下靖王和他的废物大哥。任谁也没有想到,最后这个皇帝的位置竟然花落大皇子。
宁轩淡然一笑:“我师父说,先皇让他选,是要皇位,还是要你。”
陆霖脸上的表情由悲伤转为震惊。
“他选了你。”
“我没想到三年前,我那么轻易就得手了。”三年前用春药色诱靖王,似乎毫阻碍。
“所以我一直以为,我师父又在骗我玩儿了。”看起来靖王对陆霖的感情,实在单薄得很。
“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曾经宁轩以为,在赵靖澜的心里,权势地位必然是排在第一位的,陆霖再怎么样,也只能排在第二。此情此景,他心思通透,自然猜到了为什么全身而退的是陆霖,满身伤痕的是他赵靖澜。
宁轩敛眉低头,忍不住想,好了,现在真相大白,陆霖才是排在第一的。
就是不知道,自己和权势,能在他心里排个一二么?
宁轩的酸涩从心底溢出,又被理智强压了下去,他转头问陆霖:“你要在这儿跪一辈子,还是出去主持大局。”
陆霖脑中嗡嗡作响,曾经的过往连珠成线,最后化作赵靖澜离开前诀别一吻的温柔。
劫后余生,瞬间让他想通了很多事。
他很久没有作答,久到宁轩以为他没有听到那问话时,才慢慢站起来。
陆霖站立的身影高大而威武,人影打在赵靖澜的身前,仿佛有了一层形的保护。
从今往后。
陆霖抬起头。
我不再是望月的卑微路人,我想共你做漫天星辰。
希望上天眷顾,相互扶持,共君白头。
“我来吧。”
宁轩听到了陆霖坚定的声音。
他苦笑一声,心里是边落木萧萧下的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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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霖和宁轩到了院子里,被绞杀的刺客尸体放了三排,一共六十七人,重伤的刺客,也都在被拿下前咬舌自尽了。
暗卫没能留下活口,一时有些棘手。
陆霖问:“别院的名册给我,所有人都找到了吗?”
暗凛立刻呈上,禀告道:“除了沈公子和沈耀森,其余人都已找到。”
陆霖闻言有些惊讶,宁轩上山前已大概了解情况,知道此事必然是沈耀森谋划,至于沈宴之是否清白辜,那就不好说了。
“沈宴之手缚鸡之力,一天的功夫,他们走不了多远的,加派人手去追捕,留下活口。”陆霖吩咐。
暗凛应是。
陆霖又问:“刺客下的是什么毒?”
“秋大夫说,是蛊毒,属下派人问过,沈耀森上午到别院后,在水井处打了水,当时暗卫见他打了水又倒掉,没有多想,此时回想,必然是沈耀森提前将蛊毒下在了水桶中,又通过水桶反复多次将蛊毒送入井水中,大家用过这里的水,自然一幸免。”
陆霖听罢更觉得疑惑,沈耀森是几个月前跟着沈宴之回府的,沈家缘故,为什么要刺杀靖王。
宁轩原本不发一言,此时却突然说:“让秋大夫去看那些尸体,是不是也被下了蛊毒。”
“您是觉得?”暗凛不解。
宁轩心里已经有了猜想,沈家没有道理犯下这样的大罪,宁家要做这件事又不可能不与自己招呼,靖王一死,谁的获益最大,答案昭然若揭。
“高连曾经说过,他用毒控制印楼的人。”宁轩没有多说,暗凛却心下大惊,前几日暗冽传回的情报,并未发觉印楼将有任何行动,如果此事真是印楼所为,那身为暗卫的暗冽就是不可饶恕的失职。
此时容不得他多想,秋叶元又被揪过来看尸体,可怜他一个给活人看病的大夫,居然要和这些死尸打交道,哀叹一声,捏着鼻子开始查看。
趁这个功夫,陆霖问道:“京中是如何安排?”
宁轩答道:“我已经封锁了消息,京中有宁相坐镇,不会有事,但瞒不了太久。”
秋叶元查看了几具尸体,马上有了结论,拱手道:“两位大人,这些刺客生前,确实中了一种名为,木偶,的蛊毒,中毒者如果不能每月服用解药,就会生不如死,痛苦万分,最后全身僵硬而死。”
宁轩心里忍着脾气,果然是印楼。
好个印楼,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策划了这样一场谋杀,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悬宸司早已打探到印楼总部,宁轩一直想着放长线钓大鱼,没有贸然出手,此时再看,却是养虎为患了。
他点点头,面色不善,对陆霖说道:“好,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暗凛由你调配,我去摆平印楼。”
陆霖自然感觉到他的怒气,道了声“好”。
宁轩拂袖,衣袂翻飞,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