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之后，郁书又睡了半个小时，才总算是恢复了能量。
他不是什么热衷于玩乐的人，但来都来了，三天两晚要是都待在房间里，也未免太扫兴了些。更何况樊焱说过他们的vip票是包含全场所有项目的，横竖也要体验几个才不算白来一趟。
他对项目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所以当樊焱提议一起去打桌球的时候，郁书想了想，便同意了。
樊焱选择桌球的时候也没多想，一来大晚上的室外又冷又黑没必要，二来他自己还挺擅长这个，可以适当地在学长面前开个小屏耍个帅，总而言之，天地良心，他没想到事情会往另一个走向偏去。
这是郁书第一次打桌球，理所当然的，在这件事情上他是个纯粹的新人。其实不仅是桌球，大多数的娱乐活动都让他感到陌生。没上大学之前，是因为他们那个小镇上没有那么多选择，上了大学之后，他的时间都花在了学习和思考怎么赚钱上，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和课题组的人外出聚餐团建，剩下的空闲时间，光是拿来休息都不够。
听说郁书不会，樊焱立刻更起劲了，不知道他今天是否有幸手把手教郁书打桌球？
鉴于郁书是个新手小白，樊焱先从最基础的介绍工具和规则开始，接着自己示范了不同的姿势和技巧，截止此时，除了郁书盯着看的目光让他有点紧张，其他一切正常。
其实郁书只是突然想到了以前意间在电视上瞄到过一眼的斯诺克比赛，所有人都穿着白衬衫黑马甲西装裤，樊焱这样的身材穿一整套的话肯定也很养眼，相对而言他自己就显得过于干瘦了一点。
他甚至注意到隔壁桌的四个女孩子的视线频频转向这里，不知道距离她们过来加好友还有几分钟。
但樊焱是完全没有注意到的，他的关注点全部都集中在郁书一个人身上。学桌球重要的还是实际上手练习，所以简单示范过后，他就把球杆递给了郁书，让他学着自己刚才的样子，先摆几个姿势看看。
没想到问题就出在这里。
之前不管是自己打还是看别人打，樊焱从没觉得打桌球的姿势有什么问题，可是偏偏这样的动作放在郁书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色。
没，就是色。
郁书手握球杆，努力回想着刚才樊焱的样子，上半身俯下近乎于趴在桌面上，纤长的手指垫在球杆下。他的臀部不自觉地翘起，这样的姿势让他的身材曲线完完全全被暴露，更何况他仍然穿着那身水蓝色的浴衣，前面的领口滑下，不久前印在身上的那些吻痕和绳子的勒痕隐约可见，而郁书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眼神有些迷茫和辜，看着樊焱问道：“嗯……这样对吗？”
对……对什么对。
樊焱这下终于发现边上那几个女生的目光了，但他下意识地认为对方偷看的对象是郁书，立刻如临大敌，一个大跨步冲过去把郁书一把拉了起来，还因为不小心没控制好力道，让毫心理准备的郁书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摔进了他怀里。
因为他俩之间的亲密举动早已不限于此，所以郁书也没什么感觉，没有立刻挣脱开，而是懵然地问他：“怎么了？我做的很糟糕吗？”
那也不需要反应这么大吧……
郁书虽然没打过桌球，但他从小到大真心想要做好的事情都能快速掌握，现在疑似被学弟瞧不起了，郁书心里那点不服输的骄傲立刻翻涌起来，一下子从樊焱的怀里钻了出去，二话不说又拿起了球杆准备摆姿势。
那边的女生们已经开始说悄悄话了。
“不是，不是，”察觉到郁书的情绪不太好，樊焱手忙脚乱地开始解释，“呃，不是说学长做得不好，就是，呃，现在也不早了，今晚应该来不及学了，我们要不换一个别的玩吧？这里还有游戏厅来着。”
他一边说，一边不停地往那几个女生那里飘眼神。看郁书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把人惹生气了，看女生的时候则凶巴巴的，恨不得昭告天下这是他的人，旁人不得觊觎。
郁书一琢磨，才终于明白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一瞬间只觉得奈又好笑。
樊焱已经半抱半推着他离开了桌球室，而那些女孩子们的眼神也被隔断在身后。郁书坚持自己的看法，她们最开始肯定是被樊焱吸引的，哪怕他本人没有这种自觉。至于现在……她们肯定已经看出来他们两个人是一对。
等等……是一对吗？
郁书在心里问自己。
从最开始去酒店拍视频，到后来在商场里穿女装，再到现在一起来温泉山庄跨年度假，郁书从来不介意在外人面前和樊焱扮作情侣。对他而言，这是一种图省事的做法，反正没有人认识他们，再加上他们拍视频的时候难免会在身上留下痕迹，越来越契合的身体也逐渐习惯于亲密接触，情侣的行为模式可以很好的避免大多数问题。
但身体上的合拍是一方面，心理上的身份认同却是另一回事儿。
郁书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脚踩入了一个暧昧且模糊的灰色地带。
最开始同意合作的时候，郁书是真的只当樊焱是个工具人，帅气听话器大活……活一般，但是现在越来越好了。为了划清界限，他还刻意控制了两个人的私下交流。前段时间樊焱三天两头去他们学院晃，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就连杜芝敏都注意到了他，到处问这个眼生的帅气小学弟是哪个学院来找谁的，最后郁书没办法，干脆一整天都泡在实验室和办公室不出去。
他们研究生办公室在医学院大楼一楼最角落的地方，后面有条小路直通食堂，除医学院的学生，其他人基本都不知道学校里还有这么个地方，安静而偏僻。有好几次他从办公室的窗口都能隐隐看到樊焱的身影躲在树后面，直勾勾地看着这里，每次都会等上好久，见郁书这里完全没动静，才慢腾腾地往回走。
可怜巴巴的，像是被主人抛弃的雨中小狗。但是没办法啊，郁书很清楚自己没有办法做一个合格的养狗人。
然而，哪怕他已经那么刻意地去控制，但是真正和樊焱面对面的时候，他还是会一次又一次地被对方近乎于傻里傻气的直白所打动，然后心软。
人类面对傻狗狗的条件妥协总是沦陷于第一次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