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直视他。”
“不要背对他。”
“不要回答他。”
“不要欺骗他。”
第一排的不要直视四个字被涂得凌乱,在这几排堪称整齐的句子里非常突兀。
既然不能直视,那为什么又不要背对?古沂没懂这个逻辑关系。杂志的后几页就没有内容了,全是空白的。
他随手把杂志丢给自己腿边的小屁孩,就转着钥匙往楼上走。
“我先回去休息了,你看完自己回来。”
伍槐宁接过杂志没吭声,似乎也被杂志的内容看愣了。古沂倒也不在意,径直离开了,一个大男人还能把自己搞丢了不成?
咖啡店做成了三角顶,古沂的房间位于四楼,也是整个咖啡店最高的阁楼,头顶的空间有些逼仄,但好在环境不差。
有一个小客厅,独卫,卧室,和一个小的露天阳台。古沂进了屋没带上门,因为想到还有个小屁孩没回来,而他又懒得给人开门,就干脆虚掩着不去管它。
在屋内的客厅里枯坐了一会,古沂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还有个手机,掏出手机一看,信息界面一片小红点晃得他眼睛疼。
最早发来消息的是“老板的走狗”。
“老板的走狗:人呢?你不是做完任务了吗?齐处长还跟我说了你这次的壮举,怎么这会人不见了?
老板的走狗:你这任务是我好不容易从她那拉过来的,我得对你的人生安全负责,你现在连个消息也没有,出事的只会是我。
老板的走狗:求你了哥,说句话啊,我感觉我的工作和人头都要不保了。”
后面都是诸如此类的发疯言论。
古沂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决定留个“已读不回”让他自己体会。至于另一个给他发消息的……
青年的薄唇微抿,轻轻皱着眉,眼里是散不开的阴霾。指尖在“母亲”这个通讯人消息上逡巡了一会,最后还是没点进去,而是选择直接关了这倒霉催的手机。
麻烦的事情,就等这次事情结束后再去解决。
古沂又在沙发上坐了会,依旧没能等到伍槐宁这小屁孩回来。看了看手表,距离十二点已经不差多少时间了。
小阳台突然传来了轻微的“咯哒”声,这在被雨声布满的夜晚里并不突出,但依旧被古沂捕捉到了。
古沂站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到阳台的落地窗边,他躲在窗帘后,小心的往窗外看了眼。
密密的雨帘中,不知什么时候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整个阳台的轮廓都变得比模糊,一个黑色的影子正处在这片白雾的正中间若隐若现。
和古沂在楼下杂志里看见的封面如出一辙,只不过杂志里的依旧在杂志里,现实里的却在他眼前。
在尚且不清楚具体情况的状态下,古沂并不打算和他正面碰上。他扫了眼屋内的布局,最后定睛落在了卧室门上。
一般正常人的做法是往自己觉得最有安全感的地方躲,卧室疑是个最佳选择。但是卧室处在阁楼的最角落,顶上的高度不够,走走就还算了,如果还要剧烈活动,实在是为难他这个大长腿。
阳台的雾气越来越浓了,那白色的雾几乎凝成了实质,正准备透过门缝往屋内挤。
谷沂也能更清晰的听见,那“咯哒”“咯哒”的声音在不断迫近。那东西的目的,很明显是这间屋子里的人。
谷沂轻手轻脚的远离落地窗,迅速走到未关的门边。而就在这时,阳台的落地窗被砸开了,玻璃碎片混着窗外呼啸的风声,将雨水砸进了屋里。
谷沂一闪身躲在门后,屏住了呼吸,极力将自身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那东西沿着小客厅的茶几走了一圈,一路走,一路是物品摔落在地的声响。
古沂在这个时候突然萌生了一种想向老板娘告状的冲动,明明是人家更不守武德,还乱破坏公物。
最后,那东西停在了卧室门口,因为他意识到这是整个屋子唯一没找过的地方。
随着“碰”得一声巨响,卧室的门直接给生生踹开,门板拍在地上,使得整个楼都晃了三晃。
真吓人。
古沂拍了拍毫任何波动起伏的心脏,面表情的想:还好他根本没进卧室,而是进了楼梯间,否则得跟门板来个亲密接触。
咖啡店楼上的楼梯间格外的安静,静得听不见窗外喧嚣的雨声。
古沂往下走了几阶台阶,远离了那间阁楼,在偶然的某个瞬间,他突发奇想想再看一看那阁楼的门,于是他真的这么做了。
然后,他就与某个站在门前的人影,对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