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东在狭小空间里艰难地脱下了半身羽绒外套搭在腿上,试图让座位的空间变大些。
他朝舒窈扬了扬下巴,又撇头点了点身边的位置,示意她过来坐下。
司机不耐地催促了声:“快点呀,大家都等着回娘家过年哩。”
大年初二,是嫁女住春——出嫁女子回娘家的日子。
舒窈硬着头皮抬腿走上了面包车,靠车门的人一把推了门关上,司机蛮力一轰油门,面包车“气里哐啷”地出发跑在石子路上。
舒窈还没坐稳,一个惯性跌坐在闻东放了羽绒服的腿上,身子被环过来的的臂弯牢牢稳住。
闻东索性张开腿,让舒窈坐进两腿之间。
狭小的空间让两人靠得极近,舒窈面红心跳,耳内鼓噪之声渐行渐响。
她不自觉地扭动着身子想往外挪一挪,被横亘着圈住她的臂弯往回抱了抱。低哑深沉的嗓音附在耳侧,“别动。”带着渐躁的呼吸,慢慢收紧手臂的力道。
面包车上的人们都怕晕车,于是大剌剌地开着两边的窗户。凛冽刺骨的寒风倒灌进车内,侵入鼻腔眼睑,令人呼吸困难。
闻东伸手取下脖子上的围巾,轻柔地在舒窈的脸上松松缠绕一圈,寒冷和刺痛便被柔软的粗针毛料隔绝,舒窈觉得心里暖暖的,脸上却不断熨帖发烫。
不多时,便到了镇上。
闻东拖着行李下了车,看着半蹲着揉腿的舒窈说了一句:“辛苦了。”
舒窈甜甜一笑:“值。”
闻东醇厚的低音响起,他换了个话题:“春节允许休息三天,三天以后就要恢复练题。”
舒窈再一次佩服闻东破坏气氛的能力。
“让你过来,一是可以看看农村,尝尝乡菜;二是做好下学期计划。”闻东没理嘴巴翘上天以示不满的舒窈,自顾自接着说道,“你这次期末运气成分居多,照理说,你的水平只能到年级一百五十名左右。”
他伸手捏捏舒窈软糯白皙的脸蛋,弯唇浅笑:“下学期的计划才是进前一百,到了高考,争取能去我那个学校。”
“你那个学校?你考得上的学校给我八个脑袋我也考不上啊。”舒窈湖水般清澈的眼眸里升腾起疑惑的云雾,她大大方方说出自己不行。
“我不参加高考,保送了。”闻东给舒窈捋顺被寒风吹乱的发丝,厚重如墨的长发将她的眼睛衬得更加透亮,他醉在里头,不愿醒。
舒窈听闻,眼里露出金闪闪的崇拜之色,面前颀长的身影变得更加高大立体了起来。
闻东接着说:“我选了个你能考得上的大学。”
虽说舒窈相信是金子哪里都能发光,但是也不能随意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啊。
她焦急地反劝道:“你的实力一定要去最好的学校啊,不要留遗憾。”
闻东:“学校不差的,而且你能考得上。不要有压力,这个学校有我中意的专业,和顶尖批次大学相差二。”
的确,牺牲自我的力量给对方带来的重压不堪忍受,反而可能适得其反,像是为了宽慰和纾解,闻东继续说道:“年后我就要过去读预科,只会回来参加毕业考试拿高中文凭。”
“每晚我给你打视频讲题,测试仍定在周末。”闻东在讲起之后的打算时,耐心又细致;舒窈一边幸福着被计划进未来的人生中,一边又怅然若失,毕竟一千六百多公里的路程,要维系一段不知身份的关系,多么难。
是的,闻东至始至终没有提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