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野鸡王,它是这片山里年岁最大、最聪慧的野鸡,没有人能抓到它,它聪明的仿佛像个人,因为活得很久,毛色比其他野鸡鲜亮许多,尾巴也比其他野鸡更加纤长厚实,从背影看,有的时候竟让人觉得不像只野鸡,倒像只凤凰。
它也正是当年那只诱骗许长风掉进陷阱里的野鸡,自己和许长风后来绞尽脑汁的想抓到它。结果却一次都没有抓着,它总是故意时不时的出现在各种树梢上,用那种戏谑的眼神看他们瞎折腾。
久而久之,二人和这只野鸡也产生了一些革命友谊,便不再想抓它了。有时上山还会特意去找它,给它带把精米吃,反而成了异种族朋友。
白非墨看着野鸡王华美的背影,仿佛找到了精神支柱一般,一下子跌坐在地,颤抖着伸出手去,想去摸野鸡王的长尾巴,寻找一丝安慰。
野鸡王一向不喜欢被人摸,每次都故意露出长尾巴引诱人,然后在马上要被摸到时,戏谑的闪躲开来,诱骗别人摔个狗吃屎。
而今日,白非墨却奇迹般的摸到了它的尾巴,白非墨一愣,还还没来得及高兴,野鸡王就“砰”的一声从树上摔了下来,摔到了干枯的草丛里。
白非墨惊的愣住了,不明白这又是野鸡王耍的什么把戏,坐在地上茫然的看了一会儿,发现野鸡王真的倒在草丛里一动不动,才反应过来赶忙冲上前去查看。
白非墨走近一看,野鸡王倒在干草丛里,依然带着戏谑的神情,瞪着眼睛似乎在看前方,但身体却早已僵硬了。
白非墨愣愣的伸出手,戳了戳野鸡王的头,僵硬而又冰凉,白非墨的心里瞬间像堵了一块湿棉花,她意识到野鸡王死了,那只永远都抓不到、打不死的野鸡王,它真的死了。
它就那样站在树上望着远方,永远的带着戏谑的眼神,僵硬成了一座雕塑,再也不会不屑的看一眼自己,扑扇着翅膀跳到远方的枝头上了。
白非墨的眼眶一酸,一簇眼泪就滚了下来,白非墨轻轻抱起野鸡王的尸体,这是自己第一次真正摸到野鸡王的皮毛,平日里野鸡王总是闪转腾挪,从不喜人触碰的。
直到它今日身死,自己才真正摸到它这身厚实而又光滑的皮毛。果然,它这样骄傲奇葩的鸡,即使死了,浑身的毛发颜色也没褪色半点,仍然鲜亮的栩栩如生。
白非墨泪如泉涌,看着自己的伙伴离世,又想到了许长风和尹芊芊抱在一起的那一幕,心中更觉酸涩不堪。
许长风昨天那样吼自己,不就是意思并不喜欢尹芊芊吗?不满自己将他和尹芊芊扯在一起,怎么今日转头就跟尹芊芊在一起了?他简直就是个大骗子!大骗子!连兄弟都骗!
白非墨泪流满面,她有限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么失落又难过。白非墨并不是很明白自己到底在哭些什么,但就是觉得比的难过和心酸,仿佛是被背叛了一般。
白非墨一直默默流泪,脑子里乱糟糟的,直到日落西山,她才抬头看了一眼西边的落日。
掐了个御剑诀,抱着野鸡王的尸体飞到了一棵很高的树上,将野鸡王稳稳当当的放在了一棵粗壮的树杈上。
看起来就像野鸡王依然活着,威风凛凛的站在树杈上,戏谑的俯视众生。
白非墨泪眼婆娑,向野鸡王挥挥手,像是在道别,又像是在打招呼。
终是扭了头,踩着飞剑,慢吞吞的飞回了泽远宗,结果刚一进宗门,就碰上了几个打打闹闹的小师弟。
小师弟们见白非墨神情落寞的回来,好奇的围了上去,“师姐师姐,你怎么啦!怎么不开心啦?”
白非墨哭丧着脸来,强装镇定道:“没有,我没有不开心,你们自己玩去吧。”
小师弟们看出了白非墨的逞强,便一把拉住了白非墨的裙子,仰着一张张天真的笑脸说:“师姐师姐!刚刚师娘给我们讲了一个好消息,说是泽远宗中要办喜事了!你也听一听乐呵乐呵吧!”
白非墨心里一寒,下意识的想去捂住小师弟的嘴。
但小师弟已经脱口而出道:“大师兄和大师姐要办婚事了!咱们泽远宗要有喜宴吃咯!耶!有喜宴吃咯!”
白非墨愣在原地,任由几个小师弟围着她欢快的蹦着叫着,内心一片苍凉,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儿。良久,才露出一抹嘲讽而又了然的笑容,喜宴吗?果然如此,自己不是早就料到了吗?为什么要难过呢?
白非墨仰头看了一眼即将彻底下沉不见的夕阳,一点点光华,滑落进后山重重叠叠的树林里,在某棵很高的树上,似乎正有一个始终戏谑身影若隐若现,渐渐随着笼罩下的黑暗,隐藏进了边的寂寥里……
一阵狂风吹过万顷山林,卷携着凛冽的气息吹到白非墨面前,白非墨在心里默念道,再见了,高傲的野鸡王。再见了,少年许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