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竟敢擅闯……啊——”护卫的话说到一半,变成了惨叫。紧接着,气机爆炸的波动荡开,惨叫声此起彼伏,很快又陷入死寂。
一个裹着黑袍的人出现在院子里,他的面目藏在斗笠下,浑身散发出令人恐怖的气息。
“你……你是什么人?”院子主人开口,他的双腿、他的手臂、他的面部肌肉止不住地颤抖着、痉挛着……
“讨债的……”嘶哑的声音从斗笠下传出,黑袍人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一双赤红色的眼睛,仿佛滴血一般。
“你……是你!”院子主人尖叫了起来,比的恐惧,“你已经死了!我亲眼看到你死了!”
“我死了,但……又从地狱里爬出来了!”黑袍男人声音嘶哑,他抬起右手,那双手仿佛来自魔鬼,苍白而干瘪,皮肤下面清晰地看到骨骼的形状,一根根青筋凸起,仿佛没有任何肌肉。
看到这双手的瞬间,院子主人心中的恐惧瞬间爆炸,“呼”的一声,苍白的手掌鼓起一团气旋,院子主人瞬间被吸入掌中。
“救命!来人呐!快来人呐!啊——”院子主人双腿乱蹬,突然,他的血肉干瘪了下去,顷刻间化为一团干尸。前一刻还活生生的人,下一刻便失去了生命。随即,“嘭”的一声,干尸炸成了齑粉。
黑袍男人狞笑了一声,转身向后院冲去,后院里那淫靡的呻吟声,戛然而止……
…………
“合吾!”
“合吾!”
官道上,一群骑士围着一个四轮车,稳稳地行进着。四轮车上插着一个三角的旗子,旗子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兴隆镖局”!
“合吾”即是镖师们喊的镖号,让沿途可能埋伏的山贼土匪知道他们路过,行个方便,和和气气,和平相处。正所谓:“合吾一声镖车走,半年江湖平安回。”
说到这兴隆镖局,在江湖上可谓是人不知人不晓。总镖头正是那“神拳敌”张黑五。江湖上兄弟们尊称一声张五爷。想当初这张五爷靠一双神拳打遍黄河南北,少有人是他一合之敌,这才闯出“神拳敌”的名号。晚年开了这“兴隆镖局”,办得也是风生水起,十数年来,从未有一趟镖出过事,论是达官显贵,还是江湖儿女,都是兴隆镖局的常客。
“眼下这一趟镖,不知被多少贼人惦记,但是贼人们看到我们‘兴隆镖局’四字,也都会卖个面子,”为首一中年壮汉对身边的年轻后生说道,提及兴隆镖局时候,不由得面露自豪神色,“毕竟,又有几人真的敢接下五爷的几拳呢?”
身边那年轻后生,皮肤白皙,脸庞俊美,一看就是大家族的公子。这公子也神采飞扬地说道:“六叔你是少林俗家弟子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一手慈悲刀法就算比起少林五位神僧也是不遑多让。又早已突破后天桎梏晋级先天,当今江湖上,又有几人能接下你几刀呢?”
“哈哈,少东家说笑了,我这几手刀法,比起你爹的神拳可是差远了。”那被称作六叔的壮汉听到少年如此说,赶忙谦虚道,不过神色里也不免露出得意。
“六叔太谦虚了,别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吗?当年你跟我爹一起打遍黄河南北,‘神拳重刀,张五方六’的名号谁人不知。要不是你不喜权势,这总镖头的位子应该是你才对。”
“哎哎哎,少东家可别这么说,可不能伤了我和大哥的和气。”
“哈哈,六叔看你急的,这些都是我爹告诉我的,我爹还说,要我一直跟在你身边向你学习呢。”
“说到总镖头,也不知咱们这趟回去,他是否突破至宗师境了……”
两人在马上悠然自得地聊着,身后跟着数十镖师。
那少年正是兴隆镖局张五爷的大公子,名唤张和贵,取自以和为贵。另外那个中年壮汉,腰挎厚刃刀,正是镖局的第一镖师——方定六,也是张五爷的结义兄弟。想当初跟着张五爷一起闯荡江湖,两人可是过命的交情。
这一趟,本是方定六带队押镖,奈何张和贵非要跟着一起出来,总镖头也就默许了自己这个基本没怎么出过家门的大公子跟着方定六一起去见见世面。
这一路上,倒是有惊险,数次被贼人盯上,每当贼人看到兴隆镖局四个字,又看到押镖的人是“重刀”方定六,那颗贼心也就只能放下,毕竟,又有几人真的敢接下五爷几拳,六爷几刀呢?
“以总镖头的实力,成就宗师是早晚的事,到那时候,就是真正的站在了中原武道的巅峰了!”方定六对自己这个结义大哥,非常的有信心。
“六叔,你的实力跟我爹也不分伯仲,应该也快突破宗师了吧?”少年问道。
“少当家过誉了,我比总镖头可差得远呢。”
二人聊得正酣,突见前方一探子骑马赶来,“报!前方林子外面插了一把铁剑。”
“铁剑?”方定六迟疑了一下,左手不自觉地放在了厚刃刀的刀柄上。
林子外面插着兵刃,这是江湖上的规矩,说明有江湖中人在林中办事,路过的同行们注意避让。
如果是寻常林子,方定六势必带着队伍避让,毕竟在外走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这个林子可不一样,这片树林大得很,又是回山西的必经之路,如果绕开林子,估计要多走半个月的路程。
“什么铁剑呢?”方定六心里盘算着,他的确不想绕远了。
“阿龙阿虎,带队伍警戒,我去前面看一眼!”方定六吩咐完,握了握腰间的厚刃刀,双腿一夹马腹冲了出去。
“六叔,我也去!”张和贵初生牛犊,拍马跟着一起冲了过去。
…………
林前,方定六和张和贵一起下了马,抽出随身武器,缓步走向了插在地上的一把古朴铁剑。方定六自然是握着那把厚刃刀,张和贵却从腰间取出数个铁环,套在了两个小臂上,看其架势,正是张五爷的成名绝学“铁线拳”。
却看地上的那一把古朴铁剑,稳稳地插在林子正前方,剑尖入土一尺,剑身宽约三指,剑柄上挂着一束血红色的剑袍,在随风飘舞着。
方定六凝视着眼前的密林,气沉丹田,声若洪钟:“不知是哪家的朋友在此办事?兴隆镖局有请!”
声音极具穿透力,不震耳欲聋,却传出很远。
林内悄声息,没有一点反应。
“不知哪家朋友办事?兴隆镖局有请!”方定六又呼喊了一声。
林内仍旧毫声息。
“这小帮小派太不懂规矩了,六叔你连喊两次都人应答。”年轻的张和贵快人快语。
“少当家不可……”方定六刚要阻止,却看林内缓缓走出一人,黑衣黑裤,身后背着一把古朴铁剑:“何人敢说铁剑门是小帮小派?”
声音虽然沉稳,却隐隐透着威压。
“铁剑门!”方定六听到这三个字,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初春的天气还隐隐有些寒冷,但是额头上却涌出几滴汗珠。
“抱歉!”方定六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少当家年幼知,冲撞了贵门,我代他向贵门道歉。”
黑衣人冷哼一声,语气明显透着不悦:“兴隆镖局?好大的架子,我们小帮小派可承受不起。”
“实在抱歉!”威震八方的方定六,如今却抱拳拱手,谦卑得很,“待我回到镖局,势必会准备重礼,登门道歉,还望铁剑门众英雄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呵,你倒还是懂点事,”听到重礼,黑衣男子眼角也露出了笑意,随即话锋一转,“我们铁剑门办事,你还要围观如何?”
“众英雄一切顺利,我们兴隆镖局退下了。”
说罢,方定六赶紧拉着一脸不服的张和贵,远远地走开了。
…………
“六叔,我就不懂了,你怎么被吓成这样?”返程路上,张和贵对着方定六抱怨道,“你那慈悲刀法是假的不成,你要是不敢,看我去收拾他们!”张和贵自幼跟在父亲身边,镖局的兄弟们不对他恭恭敬敬,哪受过如此委屈。
他长这么大,身边最厉害的高手除了爹,就是这个方六叔了,“神拳重刀,张五方六”,他可是从小听着他们二人的英雄故事长大的,如今见自己崇拜的六叔竟然吓成这样,内心愤愤不平,语气也就重了些。
“少当家快噤声,”方定六赶紧捂住了张和贵的嘴,悄声道,“铁剑门,可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
“铁剑门是什么?我怎么从未听过?他们再强,能强得过你的重刀?能强得过爹的神拳?能强得过我兴隆镖局百余名镖师?”张和贵连珠炮一般抛出一堆问题。
“不成,不成,我不成,咱们镖局不成,就算总镖头来了,估计也是不成的。”方定六头摇得像拨浪鼓。
“这铁剑门,说起来可是大有来头。”方定六沉吟了下,开始给这个第一次走江湖的少当家讲起了江湖往事。
在数十年前,那时的张五方六都还只是江湖新人,仗着年轻气盛,倒也做了不少英雄事迹。说是英雄事迹,非就是打跑了欺负人的泼皮,抢回了被赖偷走的钱袋子而已。
但是,江湖上却有一真正的大侠,相传这大侠乃是南北朝时期北魏皇室的后裔,靠家传绝学三十六路云中剑歌,一人屠杀了近百名马贼,并且未受到丝毫伤害。此人就是“铁剑”拓跋当兴。有传言,当年的鲜卑族拓跋氏,就是靠这套云中剑歌打下的北魏江山,成就了百年基业。
那百余名马贼,本是当地有名马贼团,来去如风,官府数次围剿,都被杀得大败而归,没想到,却被拓跋当兴一人一剑屠个干净。
经此一战,“铁剑”拓跋当兴的名号传遍整个中原武林,他也的确对得起“当兴”二字,让拓跋姓氏再次刻在了这片中原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