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人说罢,林鸢再次按下蠢蠢欲动的阿鱼,目光转向张德,后者故作发怒骂道:“什么话!林姑娘会不明白这些道理吗?用得着你个挨刀鬼在这多嘴!”
“是,是,小的嘴贱,请公子罚。”
“贱民妄言冒犯贵人,该怎么罚来着?”张德故作姿态转身询问家仆。
一个头发稀少的中年仆从答:“回公子话,依照大栎律法,当杖责三十。”
张德登时一副痛心惋惜,近乎无礼地贴近林鸢道:“令妹这一身瘦弱嫩皮,几十棍子下去虽说死不了,留了疤也叫本公子心疼。林娘子既说了愿代妹赔罪,不若今儿许了我做四房,别说家妹责罚可免,铺子的欠债也削去四成,如何啊?”
“少,阿姐不可!阿鱼犯错,自当……”
“好啊。”
林鸢打断她的话,不假思索应下。
“阿姐!”
阿鱼觉得少主八成是疯了。
张德一愣,旋即大笑出声,满脸油腻肥肉全都挤在了一起。
笑罢,他忽然狡黠道:“既然林娘子答应为妾,本公子言而有信,这三十棍就免了。不过本公子为官家子,食朝廷俸禄,自然也要遵朝廷律法,妹妹以下犯上当众羞辱于我,若是一点教训都不吃,伤我颜面是小,蔑视大栎律法,打朝廷的脸是大啊。”
“哦?那公子说该当如何?”
“不如,林姑娘就在这代本公子亲自动手,罚她掌嘴四十。”
林鸢迎着他挑衅自得的目光,片刻丹唇轻启,“随公子愿。”
下一秒,毫无防备的张德结结实实挨了一个大嘴巴,直挺摔进了竹屑堆中。
家仆们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在当场。林鸢接过阿鱼递来的帕巾,仔细擦拭着打疼的右手,冷冷开口,
“打。”
阿鱼瞬间反应,抽出腰间软鞭冲向众人。
弹指间,惨叫声此起彼伏响彻商铺。
张德双目被渣滓刺得通红,呸呸吐掉满嘴竹屑狼狈起身,谁知还没来得及开口怒骂就被拦腰踹了一脚,旋即双手双脚皆被绑缚。
“林鸢你疯了!你敢绑我!不怕县丞治你的罪抄了你的破铺子吗!”
林鸢在他身前蹲下,饶有兴趣欣赏了一番后噗呲笑出声,“县丞?好大的皇亲国戚,我怕死了呀。”
“你别得意,我要告诉王县令,今晚你就等着……”
“张德,县丞第四子,母为正室家养婢,父实为承乐坊南院男妓。此男妓借此敲诈多年,其母多为烦扰,一周前张德撞破此事,以交易为名雇乞丐暗杀之。事成后,男妓与乞丐尸首俱埋在南郊乱葬岗。”
林鸢语速飞快,眼见张德目眦欲裂,一张肥脸逐渐变得铁青。
她顿了顿,轻笑道:“我说的对吗?张德公子?”
背景板家仆们闻言面面相觑。
空气凝滞片刻,张德突然狂笑,眼中尽是暴戾咆哮:“你真是狗胆子泼天,敢查我?行!那我就告诉你,是又如何!我就是杀了!死的不过是两个妓子和乞丐,区区蝼蚁贱命而已,能奈我何!能奈我何!”
林鸢呵呵一笑:“乞丐之死对你来说确是无足轻重,可那妓子可不是个普通人。举国上下谁人不知,南院虽豢养的是男子,但个个潘鬓沈腰桃花玉面,素来为达官青睐。那妓子半月前勾搭上了景王府司马的寡姐,如今情浓之时被害,你猜南院和景王府会不会追究此事?”
“你!你胡扯……”
林鸢打断他继续道:“听说最近御史台恢复职权,新上任的御史手腕可不简单,最近的贷钱,张公子收得不太顺吧?”
张德满面惊骇,挣扎越发颓软下来。
“我还听说,近来御史台正在全力纠察茶州私放贷钱一事,县丞本就惶恐,如今若是得知妾室私通,张公子你又并非亲子,你猜,该由谁去顶这个死罪呢。”
张德此时已抖如筛糠,不知从哪来的气力,他发疯般剧烈挣扎,绳索竟承受不住生生断裂。
只顷刻,他如铁箍般的双手牢牢掐上了林鸢白脂细腻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