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很喜欢看他的电影。”他非常放心地说道。
瞧瞧吧,这就是现实版的在牛刀小试原则的指导下漫不经心实施的指鹿为马之举,实行起来多么简单有趣啊。如果我说不喜欢周星驰和他的电影,那么他就没必要就这个话题继续谈论下去了,这是一种多么高效而简洁的用来区分和判断某种事物的科学方法啊!任何单位的一把手其实都会使用这一招,无论他什么类型的人,无论他的驾驭能力强不强。董事长说向西,总经理能说向东吗?总经理说向北,中层能说向南吗?中层说挖地三尺,基层能说直上云霄吗?甭管向西对还是向东对,向北对还是向南对,挖地三尺对还是直上云霄对,难道不是这样吗?所以,轻易不能笑话赵高,多数情况下我们真不如赵高。不能不承认,在选用干大事的方法这方面,老赵的确是个高人。
说实话,这个问题不适合我这种女孩子探究,不过因为深受Y君的影响和熏陶,所以我才对这一类的问题大感兴趣的。
又是他的错,这个可恶的男人!
“《唐伯虎点秋香》看过吧?”他劈头盖脸地问我,有点单刀直入的意思,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看过,怎么了?”我道,多少显得有点立愣。
“还能怎么样啊?”他习惯性地冷笑道,“随便聊聊呗。”
什么,随便聊聊?
我呸!
哈哈——
平时他对不感兴趣的人,是一个字都不想说的。
好了,他愿意装就装吧,好大一个超市的塑料袋子。
“眼下他老爹躺在医院里都要伸腿归西了,他老人家居然还有闲空和我聊天天就会傻笑的周星驰,真是够奇葩的了。”我忍不住想到了这个关节,越发觉得此君有趣了。
“你想说什么?”我直接问他。
“我想说的是,巩俐当时就没入戏。”
“噢,这个呀——”
“你怎么看?”
“我趴在窗户上看呀。”我想说。
“我无所谓的。”我道,有意要气气他。
“现在,你可以有所谓的。”
“如果非要有所谓的话,”我懒洋洋地回复道,“那么,和你以为的差不多,我不喜欢巩俐扮演的秋香。”
“这个秋香不值得唐伯虎去追。”他道。
“而且不是丑和俊的问题,和容貌没有任何关系,你应该知道,巩俐也不是靠脸蛋混出名的,她的演技和气质也是很厉害的,关键是她当时根本就没有理解周星驰的意思,她演得太勉强了,太做作了,太虚假了,真是有点对不起这部电影后来所取得的巨大荣誉。”他又补充道,终于肯主动说出他心中的想法了,很好,很好。
“她理解不了,这不怪他,是周太超前了。”我评论道。
“是的,任何意识超前的人,看起来都像个十足的傻子。”他用不太严肃的语气说道,又试图和我保持一种较为亲近的状态。
哎呀,又来了,又来了。
还是“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的架势。
他有时候活得比较重复,会在无形当中把他以前讲过的某个观点再不经意地显露一次,这是他常犯的毛病之一。仔细检讨一下,我有时候也活得非常重复,曾经走过无数遍的路,还是会习惯性地走上去,无知而无悔。推而广之,我们大家几乎都不可避免“活得重复”这种司空见惯的悲剧的发生。重复,徒劳的重复,甚至是叫人倍感绝望的重复,占据了我们日常生活中的大部分空间。作为一种天然的配套措施,废话,又堂而皇之地占据了我们的绝大部分口腔。
这个日新月异的老男人啊,永远都是矛盾的综合体。
“他是傻子,还是智者?”这个问题我想了好久,也让我在不知不觉中愉快了很久,只有享受过这种快乐的人才知道其中的快乐所在,正如只有资深舔狗才晓得做舔狗的乐趣,“或者兼具傻子和智者的双重性质?亦或者是更倾向于某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