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叶知秋爽快答应。
众人目光都在云台中心的打斗上，无人注意脚下阵法发生什么改变。
天空白云朵朵，巳时太阳就不再掩藏，从云朵里出来，到午时阳光就很炽热了。
“泣天录血阵被列为禁术是有它的道理的，可以让人获得强者能力，但只要稍加一改，也可让人灵力溃散，这符咒之术，孙峰主是剑修，应该没我精通。”
相比叶承煜得意又炫耀，叶知秋相对平和多了：“孙峰主，利剑双刃，伤人，亦可伤己。”
感觉到身体灵力大幅度溃散，孙佺恨毒，目眦俱裂，聚集全身最后的灵力向二人攻去——
被巫清雪与明昊泽拦下。二人联手将孙佺制服，孙佺被禁锢动弹不得，最后一点灵力消散。
没了灵力支撑，孙佺发须尽白，白发几缕几缕地掉落，转眼变得稀疏，皮肤更加干枯萎缩，突然老了十几岁，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呵呵呵……”苍老嘶哑的声音从他喉咙里出来，他笑得癫狂。
李怀道有些动容，他喊了声：“师弟。”
“师兄。”
孙佺转动浑浊的眼珠看他。
李怀道叹了口气：“师弟，你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权益、力量，旁人或许会为了它拼命追求，但是你，”他摇了摇头：“你不是会看重这些的人。”
孙佺枯瘦的脸上扯出一个笑：“还是师兄了解我。不错，权益，力量，年轻的时候我或许还会暗暗不平，为什么师父独独将掌门之位传给你，就凭你天资高修为深吗？明明我管理山门的能力更强。但随着年纪大了，这些也无所谓了，人入黄土掩埋地底，这些东西又带不走。”
“那师父你为何如此？”苏剑辉满眼不解。
“剑辉，你多大了？”
“二十八。”苏剑辉老实回答。
“为师一百九十岁了。在我这个年纪，如果修为再没有进益。”孙佺竖起两根手指：
“两百岁，两百岁就是我修为的上线。我不像师兄天资聪颖，在即将到达大限的时候成功进阶；也没有昊泽和巫姑娘的好命，撞到秘境获得神兵。这个世界灵气越来越稀薄，普通人修炼进阶越来越困难，我哪里去寻什么大机缘？”
“所以你就以魔神半魂蛊惑慕容景，不惜以天下人为引让我们联手杀他？慕容景因巫眠放弃灭世，你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借试剑大会以之前慕容景恶行为挑起群愤，又设计劫走巫眠，引慕容景来此受诛。“事情全都浮现，李怀道理清了孙佺的所有计划。
在一旁的巫眠浑身一震，他说的第一句……和原书的情节对上了。原来，原书中慕容景是这么死的，可是，她穿过来了，一样没改变结局。巫眠抱着慕容景冰冷的身体，神情呆滞，眼角不断滑下泪水。
孙佺不屑地笑：“机缘不来找我，我就只能自己创造机缘喽。”
“是师兄没看好你，师弟你嫉恨我也是应该的。”李怀道目光沉痛，眼中含泪：“师兄只知自己修炼进阶，却忽视了你大限将至。可你不该以伤害他人为代价。师弟，你看看你自己，你可能数清你手上沾了多少条人命？”
“不，师兄，我不恨你。你看，我们人族，再如何努力修炼，只能延长几十年最多几百年的寿命，可他们妖族魔族，随便就能活千岁，而得到神格的，更是能长生不老，还可以将其血脉传给下一代！”孙佺满眼嘲讽，仰天大笑，嘶哑的声音回荡在空中：“这天道，何其不公啊！”
“只是你觉得不公而已。”巫眠缓缓放下抱着的慕容景，走上前来：
“人有生老病死七情六欲，妖也有，只是寿命长些，该经历的一样会经历。天上的神仙我不了解，若他们有七情六欲，和我们经历的是一样的，神仙长生不老，谁知道是不是坏处呢？长久地忍受痛苦。若神仙无没有感情喜好，那他们总是冷冰冰无知无觉地什么活着，即使长生，又有什么意思？”
孙佺出神地呢喃：“是……这样的么？只是我一人执迷长生，可是……我就是不服啊！”
他转而看向李怀道：“师兄，我可否拜托你一件事情？“
“你说。”李怀道泪水滂沱。
“剑辉资质平平，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收他做首徒吗？”孙佺咧嘴微笑，脸上皱纹堆起：“他的心性像你，根骨却像我。请你替我照看他。”
李怀道已是泪流满面：“师弟，你放心吧。”
他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诸位在此见证，孙峰主罪行昭昭，自食恶果！”话落，巫清雪划动长剑，鲜血喷涌而出。
李怀道睁眼，见到的是孙佺苍老的身体缓缓倒下的情景。
他蹲下身子，伸手覆上孙佺的眼，为师弟阖上瞪大的双眼。
一切尘埃落定。
有微风吹动孙佺凌乱的白发，李怀道起身回望，几只鸟儿在山道上盘旋。
恍惚间好像看到山头小道上，几个小童哼哧哼哧地爬山。
一小童脚下不稳就要跌倒，旁边一小童眼疾手快扶住他。
“你没事吧？“扶人的略高些的小童问。
要跌倒的小童摇头。
“刚才真的很感谢你。”
“不用谢，小事一桩。”
“你也是被掌门选中的弟子吧？“
“是啊。我叫李怀道，今年八岁。”
“我叫孙佺，今年七岁，你比我大一岁，以后我是不是要叫你师兄？”
小童想了想，点头：“是的。”
更矮些的小童欢喜：“早叫晚叫都一样，师兄，师兄，以后咱们一同修习，相互照应啊。”
小童也笑了，他伸手牵着他：“好啊，师弟。”
一高一矮两个小童手牵着手，一起兴高采烈地向山顶走去。
几只鸟儿在他们消失的山道上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