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已经连续多日睡不安稳了,他不想吃安眠药,怕吃出依赖性,可现实又是不吃不行,失眠的滋味,实在痛苦。血压不仅高,而且还不稳定,连锁反应层出不穷,连续三个月,每月去一次医院,每次都要开新药以应对不停出新的病情。
感觉就像身体里藏着一股邪气,不知不觉间从身体的某处冒出来,造成不舒服,靠药物压制的结果是,那邪气换个地方又冒出来,制造新的麻烦。
每天上班,他都心情沉重,每次面对肖超腾、黄锦鸿,他都不知道这二位大爷又会出什么幺蛾子,又会凭着哪些不沾边儿的事情来诬陷自己,对自己进行批判。他只能像遇袭的刺猬一样,时刻紧绷自己的神经,把每一根刺都直立起来,随时准备保护自己。
他感觉自己快抑郁了,或者,已经抑郁了。
这天,他正在办公室忙碌,那个总是很谦逊的自称“小吴”的吴总来了。他一如既往地云淡风轻,白起对他很有好感,俩人简单说完工作,小吴道:“白总,我怎么觉得你脸特别红啊?”
白起叹道:“这破单位!烂事太多,给我愁的,血压一直高,脸可不就红么?”
“哦,那你看了么?”
“连着去几次医院了,中医西医都看了,人家说,我这事儿主要是外界刺激太大,想要病好,必须杜绝这种刺激。可我现在,唉,除非不干了。”
小吴道:“嗯,去医院是必须的,我的意思,除了医院之外,别的方面你看了么?”
“别的方面?你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风水呀。办公室风水很重要的。你们这个楼说起来也不矮,可跟周边那些高楼比起来,就矮太多了,人家都是三四十层,你们只有二十层,从总体上形成了对你们的碾压之势,这不仅对你个人,对整个公司的运势都不好啊。”
“啊?那么严重?那怎么办?把这楼再加二十层?那谁做得到啊。”
“倒也不一定把楼加二十层,有别的办法可以破解。我在您这屋再看看,没意见吧?”
“没意见,你随便看吧。”
小吴起身,仔仔细细的查看白起的办公室。白起办公室大约四十平米,空间上虽未隔离,大体分成会客区和办公区两个部分。一进门左手边就是一组拐角沙发,沙发前面是一个长条茶几,然后左边贴墙是两组铁皮柜,白起的办公桌在偏右侧靠窗的位置,白起的椅子自然在桌后,桌前也摆了两把椅子。
小吴四处查看罢,叹道:“白总,您这屋的摆设,是不是原来赵总在的时候,就是这样,你没动过?”
“嗯,没动过。好像也没啥可以动的呀。”
“您也不想想,赵总都倒霉成啥样了,撤职了吧?你还敢用他用过的东西,而且连样都不变?大错特错了,能不要的,尽量不要,不能换的,也要尽快改动改动位置,你看,你这头顶上一道横梁,正好对你形成打压,得赶紧挪开。还有,你背后这幅字是咋回事?”
白起背后的窗下,放着一个大镜框,里面是一幅裱好的字,白起来的时候,它就在那里,应该是赵韵升的遗留物,赵韵升没管它,白起也没管他。
白起道:“我注意了,这上面写的是泰山石敢当,我想他是不是有靠山的意思,再加上人家赵总是副局级,应该风水比较好吧,所以我没动。”
“好啥呀,靠山石不是这样的,再者说,这是字,正放你背后,这叫啥,这就是背字,明白么,您就一直这么背着它,能顺利么?”
“啊?”白起被他说的后脊梁发凉:“那咋办呀?”
“首先,您得挪个位置办公,这横梁底下不行,你干脆,到沙发那里去,把沙发和茶几搬到这边来,这柜子也挪到对面去,这字也就不用管它了。然后您自己买个大红的花瓶来,摆到茶几上。这茶几上像长矛枪似的,是什么?”